支離東北風塵際,漂(piāo)泊(bó)西南天地間。
關中兵荒馬亂百姓流離失所,躲避戰亂漂泊流浪來到西南。
支離:流離。風塵:指安史之亂以來的兵荒馬亂。
三峽樓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雲山。
長久地停留三峽樓台熬日月,與五溪民族都住在一片雲山。
樓台:指夔州地區的房屋依山而建,層迭而上,狀如樓台。淹:滯留。日月:歲月,時光。五溪:指雄溪、樠溪、酉溪、潕溪、辰溪,在今湘、黔、川邊境。共雲山:共居處。
羯(jié)胡事主終無賴,詞客哀時且未還。
羯胡人狡詐事主終究不可靠,傷時感世的詩人至今未回還。
羯胡:古代北方少數民族,指安祿山。詞客:詩人自謂。未還:未能還朝回鄉。
庾(yǔ)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
梁代庾信的一生處境最淒涼,到晚年作的詩賦轟動了江關。
庾信:南北朝詩人。動江關:指庾信晚年詩作影響大。「江關」指荊州江陵,梁元帝都江陵。
這是五首中的第一首。組詩開首詠懷的是詩人庾信,這是因為作者對庾信的詩賦推崇備至,極為傾倒。他曾經說:「清新庾開府」,「庾信文章老更成「。另一方面,當時他即將有江陵之行,情況與庾信漂泊有相通之處。
首聯是杜甫自安史之亂以來全部生活的概括。安史亂後,杜甫由長安逃難至鄜州,欲往靈武,又被俘至長安,復由長安竄歸鳳翔,至鄜州探視家小,長安克復後,貶官華州,旋棄官,客秦州,經同谷入蜀,故曰「支離東北風塵際」。當時戰爭激烈,故曰風塵際。入蜀後,先後居留成都約五年,流寓梓州閬州一年,嚴武死後,由成都至雲安,今又由雲安來夔州,故曰「漂泊西南天地間」。只敘事實,感慨自深。
頷聯承上漂流西南,點明所在之地。這裡風情殊異,房屋依山而建,層層高聳,似乎把日月都遮蔽了。山區百姓大多是古時五溪蠻的後裔,他們身穿帶尾形的五色衣服同雲彩和山巒一起共居同住。
頸聯追究支離漂泊的起因。這兩句是雙管齊下,因為在詠懷之中兼含詠史之意,它既是自己詠懷,又是代古人——庾信——詠懷。本來,祿山之叛唐,即有似於侯景之叛梁,杜甫遭祿山之亂,而庾信亦值侯景之亂;杜甫支離漂泊,感時念亂,而庾信亦被留北朝,作《哀江南賦》,因身份頗相類,故不無「同病相憐」之感。正由於是雙管齊下,所以這兩句不只是承上文,同時也起下文。
尾聯承接上聯,說庾信長期羈留北朝,常有蕭條淒涼之感,到了暮年一改詩風,由原來的綺靡變為沉鬱蒼勁,常發鄉關之思,其憂憤之情感動「江關」,為人們所稱讚。
全詩從安史之亂寫起,寫自己漂泊入蜀居無定處。接寫流落三峽、五溪,與夷人共處。再寫安祿山狡猾反覆,正如梁朝的侯景;自己飄泊異地,欲歸不得,恰似當年的庾信。最後寫庾信晚年《哀江南賦》極為淒涼悲壯,暗寓自己的鄉國之思。全詩寫景寫情,均屬親身體驗,深切真摯,議論精當,耐人尋味。
這組詩是詠古蹟懷古人進而感懷自己的作品。作者於唐代宗大曆元年(766年)從夔州出三峽,到江陵,先後遊歷了宋玉宅、庾信古居、昭君村、永安宮、先主廟、武侯祠等古蹟,對於古代的才士、國色、英雄、名相,深表崇敬,寫下了《詠懷古蹟五首》,以抒情懷。
遼城四月春風來,黃鸝啼樹梨花開。陳生邀我郭南去,笑騎鞍馬雙徘徊。
沙場黯黯日將暮,半醉歸來解鞍臥。氈牆誰撥鵾雞弦,彈作商聲淚交墮。
憶昨故鄉百不憂,命儔嘯侶吳趨游。裁詩每題白團扇,縱酒欲賭青羔裘。
沙棠之槳雲母舟,美人玉袖搊箜篌。金窗銀燭月未午,清歌窈窕無時休。
就中少年三五輩,徐郎顧子稱風流。獨孤側帽傾士女,正平搖筆凌王侯。
百年行樂竟誰在,淒涼邊地傷離愁。只今相對休悒怏,人生苦樂猶回掌。
隴西將軍困醉尉,邯鄲才人辱廝養。古來憔悴多名流,吾輩何悲棄榛莽。
君才弱冠我盛年,可憐淪落俱冰天。舊遊一別已如雨,陰關萬里徒含煙。
寄哀欲托庾信賦,賞音空憶鍾期弦。金尊有酒且沈醉,何須惆悵風塵前。
質明孝敬,求陰順陽。壇有四陛,琮分八方。牲牷蕩滌,蕭合馨香。
和鑾戾止,振鷺來翔。威儀簡簡,鐘鼓喤喤。聲和孤竹,韻入空桑。
封中雲氣,坎上神光。下元之主,功深蓋藏。
丙午歲,留長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黃帝鹽》、《蘇合香》。又於樂工故書中得商調《霓裳曲》十八闋,皆虛譜無辭。按沈氏《樂律》,《霓裳》道調,此乃商調。樂天詩云:「散序六闋」,此特兩闋。未知孰是?然音節閒雅,不類今曲:余不暇盡作。作《中序》一闋傳於世。余方羈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辭之怨抑也。
亭皋正望極,亂落江蓮歸未得。多病卻無氣力,況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流光過隙,嘆杏梁、雙燕如客。人何在?一簾淡月,仿佛照顏色。
幽寂,亂蛩吟壁,動庾信、清愁似織。沉思年少浪跡,笛里關山,柳下坊陌。墜紅無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飄零久、而今何意,醉臥酒壚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