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公學道處,廬峰孤月時。赤腳發狂走,咄咄空中奇。
微言成怪誕,流俗駭愚痴。妙諦豈足詮,大悟見臨危。
敵來傾國迎,高遁賢者為。不臣復不去,幽囚還賦詩。
白刃豈不利,強項不可施!所由心堅剛,寧有鬼神持!
我讀「明夷集」,激楚淒肝脾。至人已形解,壯士空含悲!
狂賊昔猖獗,諸藩皆炭塗。倖免有幾人,亡命竄天隅!
如何妄男子,乃有非分圖。詔獄酷鍛鍊,一死伏其辜!
或雲福世子,國破民間逋。南都新立帝,匍匐趨乘輿。
徼幸思襲國,冒昧還遭誅!不聞雋不疑,叱收黃犢車?
滿朝盡通經,世子來何愚!
金陵城東湖孰村,中有隱者開平孫。通侯甲第今已矣,意氣豪華無復存。
開平去今凡幾代,五王之後惟君在。往昔爭言青門瓜,如今獨數湖孰菜。
問誰種菜滿畦新,一家生計只三人。終歲把鋤菜畦里,婦能炊飯兒負薪。
為君婦亦太辛苦,嬌貴當年難比數。翟珈賜出小侯妻,珠翠里成上公女。
都人猶記嫁時裝,如雲妾媵爛生光。台前照鏡輪梳髻,架上熏衣派管香。
一朝散去竟何有,相對惟余雙白首。早從府內厭笙歌,還向村中操井臼。
村中井臼倚柴扉,賣菜還愁終歲飢。衣長不肯燃薪坐,十指侵寒綻故衣。
東川子孫公主裔,妻孥行汲心常愧。聞說君婦盡傷情,無心更擬求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