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雜詩 其五十七》

長夜漫漫日不光，黑風吹我墜何方？蒼天已死黃天立，惟見團團雞子黃。

古有羈縻地，今稱隃領州。

竟聞秦失鹿，轉使魯無鳩。

地動山移恐，天懸日墜尤。

君看黑奴國，到此屬何洲？。

略買胭脂畫折枝，明窗護以璧琉璃。物從中國名從主，綠比波薐紅荔支。

陰風颯然來，君提君頭顱。自言逆旅中，倏遇狙擊狙。

閃電刃一揮，忽如絳市蘇。道逢兩神人，排雲上天衢。

此挹《蹇民》袖，彼褰烈士襦。邂逅哭復歌，互訊今何如。

君言今少年，大罵余非夫。當服九世讎，折棰笞東胡。

逐逐揮日戈，彎彎射天弧。孰能張綱羅，盡殺革命徒？

汝輩主立憲，寧非愚欲迂。我方欹枕聽，鳴雞亂驚呼。

殘日掛危檐，猶照君眉須。遙知白日光，明明耀子軀。

子魂渡海來，道有風波無？蛟螭日攫人，子行猶坦途。

懸金購君頭，彼又安蔽辜。在在神護持，天固弗忍誅。

君頭倚我壁，滿壁紅模糊。起起拭眼看，噫吁瓜分圖！

佛閣沉沉覆黑天，黃標百萬數堆錢。大師自主鴛鴦寺，梵嫂同參鸚鵡禪。

白題胡舞翻新樣，黃胖春遊學少年。脫卻垂檐莞笠子，十分團月到鸝顛。

少年罪狀在《金荃》，中歲驂鸞便學仙。《魂北》、《魂南》今哭遍，再傾淚海哭桑田。

神仙樓閣立虛空，海颶狂吹壓屋風。四面濤聲聾兩耳，終年如住浪華中。

不關魏晉興亡事，自署羲皇上古人。白竹兜籠黃木屐，科頭可用護寒巾？

一篷涼月冷於秋，萬竹瀟瀟俯碧流。欲擬勾留留不得，明年何處夢黃州？

漢家累葉子孫千，朱果祥占瓜瓞綿。十世忽遭陽九厄，再傳失紀仲壬年。

《千秋金艦》懲儲貳，九降綸音慎擇賢。今日小宗承大統，典書豈忘帝堯篇。

畢相伊侯久比肩，外交內政各操權。撫心國有興亡感，量力天能左右旋。

赤縣神州紛割地，黑風羅剎任飄船。老來失計親豺虎，卻道支持二十年。

慷慨悲歌士，相傳燕趙多。我來仍失志，走問近如何。

到處尋屠狗，初番見橐駝。龍泉腰下劍，一看一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