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欲雨江欲晴,雲黑復白波微明。此時擊楫涉江去,薄暝始向前山行。
林梢一抹斜陽色,高下山溪一千尺。雲中道士來遠迎,語不分明指碑石。
累累林果紅一山,傾耳祇覺禽聲蠻。道旁䃰石削如鐵,山溜滴瀝苔花斑。
沿岡久立怯北風,送客出戶聞敲鐘。昏江稜稜水聲起,卻喜一星明舵尾。
城頭古樹記以百,非宋非元李唐植。森森古檜蟠空蒼,奇氣矯作百夫特。
黃昏過樹雷雨青,白晝拿人爪牙黑。眼經百歲若飛電,身閱四朝猶過客。
霜磨雨洗遺蹟盡,剩有創瘢余徑尺。子城峨峨樹歷歷,建炎年中惡氛逼。
一呼落日兵四登,百戰孤雲氣逾直。將軍白馬當樹立,砍劍劍摧砍刀澀。
風雲此日總削平,穴腹猶容怪蛇蟄。主人愛樹識樹性,不遣虬枝兩相擊。
南枝使南北使北,以松歸松柏歸柏。樹老枝柯總有神,時清冰雪皆生色。
餘生好奇奇不屈,陡然見之意亦嚇。摩挲撫樹三嘆息,此樹心空壽金石。
我家城東南,數日過城北。馬家池頭竹樹幽,破曉來看雨中色。
我思移竹先移居,近乞數筍栽東隅。待其干老筍復茁,影覆一室真吾廬。
君於此意亦三復,筆底森森繪寒玉。夜闌題竹復贈君,驚筍出我牆東屋。
君不見,轀涼夜半離法宮,豪傑擾擾黃塵中。原嘗春陵有家法,殺人亂世非英雄。
誰何要間佩兩龍,短裘駿馬羞雷同。報仇結客盡一世,末路顧與曹邱通。
我懷嗤此田舍翁,兀兀一飲還千鍾。嗚呼男兒不種東陵瓜,有酒亦澆劇孟家。
勛名生在死即盡,姓氏肯使餘人夸。披圖憐君鍾然諾,廣柳車來容束縛。
一生倖免兩頭蟲,令人千載悲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