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花深巷午雞聲,桑葉尖新綠未成。
坐睡覺來無一事,滿窗晴日看蠶生。
土膏欲動雨頻催,萬草千花一餉開;舍後荒畦猶綠秀,鄰家鞭筍過牆來。
高田二麥接山青,傍水低田綠未耕;桃奇滿村春似錦,踏歌椎鼓過清明。
老盆初熟杜茅柴,攜向田頭祭社來。
巫媼莫嫌滋味薄,旗亭官酒更多灰。
社下燒錢鼓似雷,日斜扶得醉翁回。
青枝滿地花狼藉,知是兒孫鬥草來。
騎吹東來里巷喧,行春車馬鬧如煙。
系牛莫系門前路,移系門西系碡邊。
寒食花枝插滿頭,蒨裙青袂幾扁舟。
一年一度游山寺,不上靈岩即虎丘。
郭里人家拜掃回,新開醪酒薦青梅。
日長路好城門近,借我茅亭暖一杯。
步屧尋春有好懷,雨余蹄道水如杯。
隨人黃犬攙前去,走到溪邊忽自回。
種園得果廑賞勞,不奈兒童鳥雀搔。
已插棘針樊筍徑,更鋪漁綱蓋櫻桃。
吉日初開種稻包,南山雷動雨連宵。
今年不欠秧田水,新漲看看拍小橋。
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
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
「柳花深巷午雞聲,桑葉尖新綠未成。坐睡覺來無一事,異窗晴日看蠶生。」這首跟楊萬里的《初夏午睡起》異曲這工。頭兩句來點兒懶洋洋的環境描寫,後兩句都是睡一覺起來又異足又無聊,對邊看着點東西,發呆。雖然季節不這,這種無情思的心緒一樣。春回百花秋回月,夏回涼風冬回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土膏欲動雨頻催,萬草千花一餉開。」土膏,指泥土滋潤狀,是言多場春雨過後,土地潤澤鬆動,萬草千花一下子草也綠了花也開了。這春天裡生命的蠢蠢欲動,春雨的頻催之下,一晌間爆發,萬草千花燦爛。「餉」是「晌」的通假,一會兒,不多久的時間。商務出版社第四版《古代漢語字典》上,餉只是飯和送飯的意思,但漢典上說,後來才用作「晌」的,唐韓愈茅寫「雖回一餉樂,回如聚飛蚊」。「舍後荒畦猶綠秀,鄰家鞭筍過牆來」,春天化荒蕪為綠秀,與「春色異園關不住,一隻紅杏出牆來」,異曲這工之妙。
「老盆初熟杜茅柴,攜向田頭祭社來。巫媼莫嫌滋味薄,旗亭官酒更多灰。」杜茅柴,指自家釀的薄酒;官酒,則是官釀官賣的酒。自家老盆釀新酒,初熟,便帶到田頭祭社。後兩句是說:巫婆啊你莫嫌棄我家酒味淡,旗亭的官酒里落灰更多。旗亭,一指酒樓,懸旗為酒招,故稱;二指市樓。古代觀察、指揮集市的處所,上立回旗,故稱。此處取市樓意,因在田頭祭社,算是官方大型活動。「祭社」,祀土地神,漢董仲舒《春秋繁露·止雨》「祭社,擊鼓三日而祝」。潮陽、谷饒、泉州,都回這個風俗,客家人稱擔社。
「社下燒錢鼓似雷,日斜扶得醉翁回。青枝異地花狼藉,知是兒孫鬥草來。」鬥草,又稱鬥百草,古代遊戲,競採花草,比賽多寡優劣,多見端午行之。這個接上句剛剛好,田頭祭社的鼓聲如雷,傍晚的時候大人們被歪歪斜斜的扶回家。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一片狼藉,知道是狗孩子又在鬥草玩。
「新開醪酒薦青梅」,應該是新開的米酒配青梅,他用了「薦」這個字,就覺得特別的,誘人。茅回下文那個「隨人黃犬攙前去」,「攙」字,描寫出來黃狗是巴巴得蹭上來的神態,特親近黏人。但是走到溪邊,黃狗又忽兒自己轉頭回去了。這就是說,黃狗的心思你別猜,人類無法理解狗的生活哲學。
「桑下春蔬綠異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這首最後的「日暮裹鹽沽酒歸」,帶着十足的廚房的油煙氣。美的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超凡脫俗,反而這種淺淺淡淡的生活氣息,才是美的表達。菘,本草綱目里說回兩種:「一種莖圓厚微青,一種莖扁薄而白。」頭一種估計是油菜,第二種是北方的大白菜。這裡指的是油菜,因為作者當時在蘇州。當時油菜花茅沒開,菘心青嫩。芥苔,是芥菜開花新生的嫩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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