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曖寒城曙,綿綿野徑紆。初陽升古戊,白露靜園蕪。
款客琴尊並,開堂松樹孤。登高望雲物,極目散江湖。
孟澤蛇龍伏,芒碭雁鶩呼。行藏虞氏傳,勳業阮生途。
且盡留連飲,休嗟序運徂。群蟲迎節動,百卉待春蘇。
日月悲羈旅,乾坤識故吾。寄言招隱者,斯地有潛夫。
菱溪之石有六,其四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家。其最大者,偃然僵臥於溪側,以其難徒,故得獨存。每歲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見其可怪,往往祀以為神。
菱溪,按圖與經皆不載。唐會昌中,刺史李漬為《荇溪記》,雲水出永陽嶺,西經皇道山下。以地求之,今無所謂荇溪者。詢於滁州人,曰此溪是也。楊行密有淮南,淮人諱其嫌名,以荇為菱;理或然也。
溪旁若有遺址,雲故將劉金之宅,石即劉氏之物也。金,偽吳時貴將,與行密俱起合淝,號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卒,而乃能知愛賞奇異,為兒女子之好,豈非遭逢亂世,功成志得,驕於富貴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池台榭、奇木異草與此石稱,亦一時之盛哉!今劉氏之後散為編民,尚有居溪旁者。
予感夫人物之廢興,惜其可愛而棄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於白塔民朱氏,遂立於亭之南北。亭負城而近,以為滁人歲時嬉遊之好。
夫物之奇者,棄沒於幽遠則可惜,置之耳目則愛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劉金者雖不足道,然亦可謂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豈不偉哉。及其後世,荒堙零落,至於子孫泯沒而無聞,況欲長有此石乎?用此可為富貴者之戒。而好奇之士聞此石者,可以一賞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
我昨浙中來,草木已黃落。一下建溪水,綠葉紛沃若。
回念母在京,年已桑榆薄。同產有一姊,天乃奪之速。
昨夜來入夢,顏色猶曩宿。肴饌既已陳,謂我食無肉。
餺飥既已罄,猶索玉田粥。自言數年中,處境真荼毒。
亦欲通消息,使令無僮僕。亦欲過談心,往來車無軸。
慰藉苦無詞,姊乃放聲哭。掩口勸勿聲,忽爾視為辱。
自揣姊何辜,遇人竟不淑。平生頗修謹,奚至占脫輻。
復念秦與閩,道里五千足。姊寧有羽翰,遠舉如黃鵠。
村雞忽唱曉,豆大鐙搖綠。倚枕自沈吟,此意日往復。
岧嶢三顧山,飛流下澄澈。靈秀之所萃,爰昔鍾賢哲。
正學明綱常,直氣遏邪孽。至今鄉閭士,堂堂仰清節。
書台郁崷崒,遺風耿未滅。比屋儼縫掖,群居蹈高潔。
之子抱貞素,曾何污緇涅。奕奕峙堂搆,翛翛蔭林樾。
豈乏谷粟儲,群書富羅列。同志五六輩,時來共怡悅。
研覃溯周孔,辨析窮毫髮。至道日有得,中懷炳昭㫼。
明善固所資,誠身理逾切。願惇輔仁訓,庶不忝先烈。
鳳凰鳴高崗,朝陽麗平野。梧桐不生植,丹荔動盈把。
千章列嘉木,萬綠蔭華廈。遠山當軒楹,清影落樽斝。
登高自舒嘯,閉戶絕車馬。誤疑天台路,豈比東林社。
容膝易為安,勞生彼何暇。希年樂期頤,短歌詠風雅。
汨汨勢利徒,此意識者寡。我亦山野人,相逢在林下。
可憐歸無廬,何地種松檟。安得結白雲,願同巢居者。
眉山昔日生三蘇,一山草木為之枯。後來筆端挾春腴,卻令生意回枯株。
樹經公筆無老丑,天以春工付公手。誰雲輩行龍眠翁?奚必法嗣洋州守。
山莊劉氏富清玩,家有蘇公舊揮翰。恍驚濕蘚粘怪石,慣見倒根生斷岸。
涪翁對此煮春茶,為公梢上掛長蛇。燈窗細讀假山記,秀氣終屬眉山家。
乍三清鶴降,萬里雲收,昊天空翠。玉磬琅琅,動乾坤聲銳。盡日修齋,虛堂設醮,慶大仙恩惠。滿獻霞觥,長歌妙曲,留連師意。二九良辰,菊花開遍,正是重陽,素秋佳氣。爛漫香風,健飄*丹桂。秀景稀逢,上真難遇,幸一時相際。雁影沉沙,蟾光照夜,醺醺同醉。
劉郎辛苦逐秦鹿,尚欲長鞭及馬腹。
蠻夷大長夢不驚,海邊椎髻乘黃屋。
江淮貔貅始閒暇,忍使驅令渡篁竹。
陸生手持尺二組,喚起老子同分肉。
詩書尚曉罵儒翁,豈憂桀驁難拘束。
築壇再拜受王印,雄辨泠泠聽不足。
當時未有北有輔,留寓年深染污浴。
乍聞高論耳目清,如掩笙簧奏冰玉。
境中勝處應更履,更溯余皇到山麓。
大夫何獨粵人重,漢廷公卿俱竦服。
陳平奇計須深念,張子全身甘辟穀。
此外候王希識字,帶礪功存半誅戮。
惟君坐使將相歡,燕喜優遊劉氏福。
年少終軍學高步,空有英稱命難續。
乃知智者應世間,妙似庖丁奏刀熟。
往事浮雲變滅盡,越水悠悠浸山綠。
荒祠寂寞傍僧居,日暮飢鴉噪喬木。
我來三嘆重遲留,為酌寒泉薦秋菊。
《夷堅志》:乾道間,梁{左立右宅}入都,
檥舟廟下。夜夢一客,
自稱陸大夫,云:"我抑鬱於此千餘歲矣,
君幸見過,願留一詩。
"遂題詩於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