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歸潁川無故人,城東野老須如銀。
少年椎埋起黃塵,晚歲折節依仙真。
走如麏鹿人莫親,呼來上堂飲清樽。
踞床閉目略頻伸,指我黃河出崑崙。
東流入海還天津,沐浴周遍才逡巡。
嬰兒跏趺乘日輪,脫身遊戲走四鄰。
逢人不告非自珍,許我已老知閉門。
東朝太行款真君,告我不返游峨岷。
還家一舍臥不晨,闔棺空空但衣巾。
平生自言師洞賓,嗟世賤目貴所聞。
城中醉人舞連臂,城外醉人相枕睡。
此人心中未必空,暫爾頹然似無事。
我生從來不解飲,終日騰騰少憂累。
昔年曾見樂全翁,自說少年飲都市。
一時同飲石與劉,不論升斗俱不醉。
樓中日夜狂歌呼,錢盡酒空姑且止。
都人疑是神仙人,誰謂兩人皆醉死。
此翁年老不復飲,面光如玉心如水。
我今在家同出家,萬法過前心不起。
此翁已死誰與言,欲言已似前生記。
是非一醉了無餘,唯有胸中萬卷書。已把人生比蘧傳,更將江浦作階除。
欲眠賓客從教去,倒臥氍毹豈暇舒。京洛舊遊真夢裡,秋風無復憶鱸魚。
老人寄東岩,蕭然四無鄰。
八尺清冷泉,中有白髮人。
婆娑弄明月,松間夜相賓。
平生指庚壬,終老投此身。
築室潁川市,西望長悲辛。
故山比丘僧,繭足超峨岷。
歸塗三千里,秋風入衣巾。
北崦百步外,我夢一輊新。
速營三間堂,永奉兩足尊。
我歸要有時,久遠與子親。
悟老非凡僧,瓦礫化金銀。
歸來味玄言,見日當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