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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草堂記》

張深 〔宋代〕

  匡廬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爐,峰北寺曰遺愛寺,介峰寺間,其境勝絕,又甲廬山。元和十一年秋,太原人白樂天見而愛之,若遠行客過故鄉,戀戀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為草堂。

  明年春,草堂成。三間兩柱,二室四牖,廣袤豐殺,一稱心力。洞北戶,來陰風,防徂暑也;敞南甍,納陽日,虞祁寒也。木斫而已,不加丹;牆圬而已,不加白。砌階用石,冪窗用紙,竹簾紵幃,率稱是焉。堂中設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張,儒、道、佛書各兩三卷。

  樂天既來為主,仰觀山,俯聽泉,傍睨竹樹雲石,自辰至酉,應接不暇。俄而物誘氣隨,外適內和。一宿體寧,再宿心恬,三宿後頹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自問其故, 答曰:是居也,前有平地,輪廣十丈,中有平台,半平地;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環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蓮、白魚。又南抵石澗,夾澗有古松老杉,大僅十人圍,高不知幾百尺。修柯戛雲,低枝拂潭,如幢豎,如蓋張,如龍蛇走。松下多灌叢,蘿蔦葉蔓,駢織承翳,日月光不到地。盛夏風氣如八、九月時。下鋪白石,為出入道。堂北五步,據層崖積石,嵌空垤堄,雜木異草,蓋覆其上。綠陰蒙蒙,朱實離離,不識其名,四時一色。又有飛泉、植茗,就以烹燀,好事者見,可以銷永日。堂東有瀑布,水懸三尺,瀉階隅,落石渠,昏曉如練色,夜中如環佩琴築聲。堂西倚北崖右趾,以剖竹架空,引崖上泉,脈分線懸,自檐注砌,累累如貫珠,霏微如雨露,滴瀝飄灑,隨風遠去。其四傍耳目杖屨可及者,春有錦繡谷花,夏有石門澗雲,秋有虎溪月,冬有爐峰雪。陰晴顯晦,昏旦含吐,千變萬狀,不可殫紀。覶縷而言,故云甲廬山者。噫!凡人豐一屋,華一簀,而起居其間,尚不免有驕矜之態;今我為是物主,物至致知,各以類至,又安得不外適內和,體寧心恬哉?昔永、遠、宗、雷輩十八人,同入此山,老死不返;去我千載,我知其心以是哉!

  矧予自思:從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門,凡所止,雖一日、二日,輒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斗水為池,其喜山水病癖如此!一旦蹇剝,來佐江郡,郡守以優容撫我,廬山以靈勝待我,是天與我時,地與我所,卒獲所好,又何以求焉?尚以冗員所羈,余累未盡,或往或來,未遑寧處。待予異日弟妹婚嫁畢,司馬歲秩滿,出處行止,得以自遂,則必左手引妻子,右手抱琴書,終老於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石,實聞此言!

  時三月二十七日始居新堂;四月九日與河南元集虛、范陽張允中、南陽張深之、東西二林寺長老湊公、朗滿、晦、堅等凡二十二人,具齋施茶果以落之,因為《草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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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草堂記 - 賞析

張深

作者:張深

張深(?~一一五七),雙流(今屬四川)人,徽宗崇寧間進士。為夔州路轉運判官(清嘉慶《四川通志》卷一四四)。高宗紹興三年(一一三三),知夔州。七年,主管成都軍路茶馬鹽政。八年,權四川轉運副使。九年,遷陝西轉運副使,專管熙、秦兩路。二十七年,提舉台州崇道觀,卒(《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六六、一一六、一一八、一三○、一七六)。

張深其它诗文

《馮城開元寺留題》

張深 〔宋代〕

本自無涯宦海游,如何杖策訪田疇。

太平豈是渾無象,兩兩耕夫話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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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宮》

張深 〔宋代〕

冶城山勢碧岧嶢,樹影雲陰閟寂寥。三殿鼓鍾間白晝,萬靈幢節集清宵。

更無安石杯堪共,若有浮邱袖可招。咫尺鈞天張樂地,後湖風雨夜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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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州》

張深 〔宋代〕

白草黃沙一望遙,近城村落亦寥寥。滹沱入夜冰常合,句注終年雪不消。

邊地食惟先湩酪,深秋衣已薄貆貂。淒涼土屋寒鐙外,觱栗停吹又聽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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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

張深 〔宋代〕

衛水奔流繞郭渾,綿綿古道向津門。馬前殘燒何王冢,雁外孤煙近海村。

滄酒三年經再挹,鐵獅百戰不雙存。此間舊有開元寺,獨立摩挲夕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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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題山石經洞》

張深 〔宋代〕

一洞倒掛霜折蓮,一洞側出洪鐘眠。谽谺窈窕莫可狀,更有六洞嵌其巔。

就中洞下復為洞,浩浩萬劫通雲煙。有隋靜老亦好事,牢置關鎖加鈎鍵。

名山靈秀氣忽閉,寶藏未識開何年。令人可想不可見,有若忉利純金天。

松陰亭亭日傍午,風來隔澗傳樵語。照人苔蘚鬚眉青,石既陸離客亦古。

披蘿剪棘窺岩戶,{鼠君}鼯驚竄蝙蝠舞。天光透處字隱隱,波折依稀半歐褚。

嗚呼至寶秘空谷,奚異結綠埋沙土。雲居自是貞觀剎,熣燦岧嶢宏殿宇。

胡不出之甃廊壁,我與山僧快先睹。未知守者誰其主,砰轟欲借雷公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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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行》

張深 〔宋代〕

梯崖陡絕攀稜層,去天一握疑可登。神龍觸石石中裂,直下萬仞深冥冥。

蒼鱗得徑歸重溟,殘煙剩雨懶復升。瑩晶石髓同醞釀,留此德水施高僧。

高僧飛錫婫摩城,恐迷智火遺元鐙。金壺汁盡井華繼,歷年書勒西來經。

迄今洞秘鐵石扃,法乘呵護嚴山靈。雷音往往動深夜,此下不少潛虬聽。

有時滃鬱寒雲興,氣逼太古莓苔青。黝然深黑若有物,照影莫見神為驚。

一語未畢一語應,清音琅琅如斫冰。會逢金仙發砂窖,疑是玉女敲銅瓶。

或言烏山井底揚吳舲,竹山有穴通孤星。大地具可人力破,鑿者安知非五丁。

軒轅九井天自生,刺指亦屬真仙成。靈異未可常理測,古蹟難以空言爭。

陰陰危壁垂寒藤,重來腰腳力尚能。好攜琉璃黃竹簟,踞此六月消炎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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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馬行》

張深 〔宋代〕

傾杯一曲勤政樓,四百馬舞金鈴秋。名駒僅充木床玩,壯士亦抱鹽車愁。

我朝練馬馬日編,勇技靈隨馬勢變。人如鳥隼馬如龍,骨騰肉飛堪百戰。

雲陰漠漠平沙開,健兒三五躤柳來。短衣窄袖氣精緊,色目迭出矜奇侅。

一人反引如猿狖,一人側起蒼鷹驟。一人倒立足穿花,倏忽鬃前倏尾後。

倏然馬腹小可藏,筋斗一落千丈強。全身離鞍腳出鐙,欲起不起歌《伊》《涼》。

陰陽兩手疾於磨,電在飛仙膊下過。挑抽鑿剃托吊剪,鞍背從容任掀簸。

有時對面兩騎驅,交臂暗度馬不知。有時連環八蹄騁,左超右踔無停時。

馬乎豈竟解人意,馬亦隨人作遊戲。伎完人馬兩從容,汗喘俱無神采異。

漫夸曲踴逾三駝,迅捷輕趫未足多。千秋萬歲奉天子,信是京營曳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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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草堂記》

張深 〔宋代〕

  匡廬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爐,峰北寺曰遺愛寺,介峰寺間,其境勝絕,又甲廬山。元和十一年秋,太原人白樂天見而愛之,若遠行客過故鄉,戀戀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為草堂。

  明年春,草堂成。三間兩柱,二室四牖,廣袤豐殺,一稱心力。洞北戶,來陰風,防徂暑也;敞南甍,納陽日,虞祁寒也。木斫而已,不加丹;牆圬而已,不加白。砌階用石,冪窗用紙,竹簾紵幃,率稱是焉。堂中設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張,儒、道、佛書各兩三卷。

  樂天既來為主,仰觀山,俯聽泉,傍睨竹樹雲石,自辰至酉,應接不暇。俄而物誘氣隨,外適內和。一宿體寧,再宿心恬,三宿後頹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自問其故, 答曰:是居也,前有平地,輪廣十丈,中有平台,半平地;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環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蓮、白魚。又南抵石澗,夾澗有古松老杉,大僅十人圍,高不知幾百尺。修柯戛雲,低枝拂潭,如幢豎,如蓋張,如龍蛇走。松下多灌叢,蘿蔦葉蔓,駢織承翳,日月光不到地。盛夏風氣如八、九月時。下鋪白石,為出入道。堂北五步,據層崖積石,嵌空垤堄,雜木異草,蓋覆其上。綠陰蒙蒙,朱實離離,不識其名,四時一色。又有飛泉、植茗,就以烹燀,好事者見,可以銷永日。堂東有瀑布,水懸三尺,瀉階隅,落石渠,昏曉如練色,夜中如環佩琴築聲。堂西倚北崖右趾,以剖竹架空,引崖上泉,脈分線懸,自檐注砌,累累如貫珠,霏微如雨露,滴瀝飄灑,隨風遠去。其四傍耳目杖屨可及者,春有錦繡谷花,夏有石門澗雲,秋有虎溪月,冬有爐峰雪。陰晴顯晦,昏旦含吐,千變萬狀,不可殫紀。覶縷而言,故云甲廬山者。噫!凡人豐一屋,華一簀,而起居其間,尚不免有驕矜之態;今我為是物主,物至致知,各以類至,又安得不外適內和,體寧心恬哉?昔永、遠、宗、雷輩十八人,同入此山,老死不返;去我千載,我知其心以是哉!

  矧予自思:從幼迨老,若白屋,若朱門,凡所止,雖一日、二日,輒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斗水為池,其喜山水病癖如此!一旦蹇剝,來佐江郡,郡守以優容撫我,廬山以靈勝待我,是天與我時,地與我所,卒獲所好,又何以求焉?尚以冗員所羈,余累未盡,或往或來,未遑寧處。待予異日弟妹婚嫁畢,司馬歲秩滿,出處行止,得以自遂,則必左手引妻子,右手抱琴書,終老於斯,以成就我平生之志。清泉白石,實聞此言!

  時三月二十七日始居新堂;四月九日與河南元集虛、范陽張允中、南陽張深之、東西二林寺長老湊公、朗滿、晦、堅等凡二十二人,具齋施茶果以落之,因為《草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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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張深道二首 其一》

張深 〔宋代〕

秋風木葉落,送客麗譙東。豈懷兒女戀,愛此趣味同。

至理無轍跡,妙在日用中。聞言有不信,渠自馬牛風。

吾子實所畏,立志高冥鴻。卓然游聖門,不受異說訌。

切磋豈不樂,愧非斲鼻工。於皇太極蘊,精微浩無窮。

願言終玩繹,默參元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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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張深道二首 其二》

張深 〔宋代〕

人言底柱險,袖手不敢邇。孰知人心危,毫釐千萬里。

有來事物繁,酬酢無披靡。雖雲應不難,要且辨真偽。

良知本易直,天機驗所起。涵濡自日新,日新乃無蔽。

聖學非空言,要領故在此。吾子端發源,所進渺涯涘。

我雖念不敏,詎敢忘所止。後會儻有時,深功同舉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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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張深秀才游華嚴寺》

張深 〔宋代〕

同游雲外寺,渡水入禪關。立掃窗前石,坐看池上山。

有僧飛錫到,留客話松間。不是緣名利,好來長伴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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