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憂愁到濃烈的時候拿酒來自斟,挑亮燈端祥寶劍不覺淚痕已深。黃金台尚且羞愧缺少知己,碧玉歌即將自嘆空有好音。秋風裡萬葉飄搖孤館的夢難成,夜雨中一盞昏燈喚取思鄉的心。昨夜裡庭院前面的梧桐私語,那蕭蕭寒氣吹入我短薄衣襟。
注釋黃金台:據《上谷郡圖經》,黃金台在今河北易縣東南十八里,燕昭王置千金於其上,以延天下士,遂以為名。隗:鮑本《水雲集》作「愧」。碧玉:碧玉,汝南王妾名。」湘:鮑本《水雲集》作「將」。勁氣:寒氣。
繆鉞等撰寫.《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年版:第1401頁
李獨醉著.飲酒古詩文選譯:貴州人民出版社,1993:155
無聲是最大的悲哀。辛棄疾《醜奴兒》詞中有:」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幾句,算是把愁寫到了極致。汪元里此詩的開頭,採用的也是這種方法。其中「愁到濃時「總提,以下分寫斟酒、挑燈、看劍、流淚,詩句不再言愁,但愁緒自見。在這種地方,辛詞用說話表現,汪詩用動作表現,可謂異曲而同工。又,第二句用辛棄疾《破陣子》詞中「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成句,渾然再現了一個報國無門的志士形象。只是此詩再綴以「淚痕深」三字,顯示了一個宮廷樂師在亡國之後的心理狀態,已不能和當年的辛棄疾相比了。
頷、頸兩聯,一嘆知音少,一抒故鄉情,既應題,表明只有王昭儀方能引為知己,又以家鄉之思暗寓亡國之痛,顯示出作者的創作意圖。據《上谷郡圖經》,黃金台在今河北易縣東南十八里,燕昭王置千金於其上,以延天下士,遂以為名。又,《樂府詩集》卷四五引《樂苑》碧玉歌者,宋汝南王所作也。碧玉,汝南王妾名。頷聯前一句說空有黃金之台,後一句說枉調碧玉之歌,反覆陳述的既是作者同王清惠在元大都的孤寂處境和悲愴情懷,又含有他們潔身自好,不與元人貴族和宋室降巨們為伍的堅貞節操。頸聯先寫秋風中顫抖的「萬葉」,襯托別夢不成,再用孤燈夜雨襯托歸息難禁—-自然,這裡的「故鄉心」表達的仍是對宋室的追念。寫法上,前兩句用典故直抒胸臆,後兩句用環境反襯鄉心,手法變化,效果極好。
末聯故意宕開,由抒情轉入寫景,用梧桐雨、勁氣構成淒切悲涼的意境,為上文中已經醞釀出來的感情設計了大自然的深沉迴響,因而使作者的「濃」愁有充溢寒空、侵凌肌膚之勢。
李壓林《湖山類秘》說:「吳友汪水雲出示《類稿》紀其亡國之戚,去國之苦,艱關愁嘆之狀備見於詩。微而顯,隱而彰,哀而不怨,歌欺而悲,甚於痛哭。」徽」與「濕」, 隱與彰,本來是互相對立的,但水雲(元量號)獨能把它們和諧地統一起來,形成自己特殊的藝術風格。就這首詩而言,其中「少知己分」、「空好音護」、「孤館夢」、「故鄉心」等等,幾乎可以說是千百年來被文人學士們唱爛了的陳詞,因而人們可能誤認它是一首等閒之作—這是此詩 「顯」與「彰」的一面。但如果知人論世,稍作進一步的考察,那麼汪元只要願意攀附元朝新貴,則「黃金台」必不甚遠,故鄉也可「榮」歸,由此又可斷定這首詩中的知己之嘆、故鄉之思絕不能作通常意義來理解——這又是此詩『隱」與「微」的一面。▲
趙山林,潘裕民注評.宋詩三百首:黃山書社,2001:337
《宋詩紀事》卷八十四收有王清惠和汪元量酬贈詩四首。汪元量此詩寫自己秋日的感受,抒發了去國懷鄉的痛苦心情。
繆鉞等撰寫.《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年版:第1401頁
我把酒,聽君歌。
美人娟娟花灼灼,月照金樽光綽約。
有酒有歌君亦愁,把酒聽歌君亦樂。
我有鸚鵡杯,君有鸕鶿杓。
一杯一杯復一杯,酒盡還沽共君酌。
我把酒,聽君歌。
天不荒,地不老,人生百年休草草。
對花對酒且高歌,蓋世功名亦枯槁。
滿堂金玉守者誰,萬事何如酒杯好。
君不見巢父許由空洗耳,伯夷叔齊空餓死。
范蠡扁舟挾西子,五湖風浪兼天起。
又不見相如懷璧空歸來,廉頗善飯何壯哉。
謝安攜妓入東山,蒼生望望霖雨乾。
把酒勸君飲,請君為我歌。
燕昭築台金滿地,郭隗登台多意氣。
劉琨夢裡起聽雞,班超萬里封侯歸。
吾不見浣花溪頭老翁哭,白首為儒守茅屋。
西園春暮。亂草迷行路。風卷殘花墮紅雨。念舊巢燕子,飛傍誰家,斜陽外、長笛一聲今古。繁華流水去。舞歇歌沈,忍見遺鈿種香土。漸橘樹方生,桑枝才長,都付與、沙門為主。便關防、不放貴游來,又突兀梯空,楚王宮宇。
長河界破東南天,怒濤日夜如奔川。
此行適逢七月夕,妖氛散作空中煙。
牛郎織女涉清淺,支機石上今何年。
揚帆一縱萬里目,身世恍若槎中仙。
仰看銀河忽倒瀉,月明風露何娟娟。
狂來拔劍斫河水,欲與祖逖爭雄鞭。
扣舷把酒酹河伯,低頭細看河清漣。
平生此懷具已久,到此欲說空迴旋。
嗟予不曉神靈意,咫尺雷雨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