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亦時有,公子間時無。公子世豈無,不如公讀書。
神情俊朗自仙骨,清淑之氣鍾扶輿。娟娟夜月明瑤瑜,燦燦秋水涵芙蕖。
既不愛臂鷹逐兔馳飛菟,又不喜楊花撲帳斟流酥。
心之所樂者,左置史,右列圖。筆床茶灶勝具俱,衣冠文物來群儒。
清宵管弦罷歌舞,白晝翰墨供歡娛。列職於春官,復能以禮樂致主於唐虞。
主上眷顧桓渠渠,功臣世胄有如此。風雨喬木清敷腴,公子可謂間世無。
且聞有巙山,乃是公所居。清泉白石日輝潔,幽花野草春扶疏。
山中桃李亦仙品,風月迥與人間殊。公猶神仙山蓬壺,惟公與山聞京都。
蹇予抱大拙,來此亦已久。既不能彈鋏乾田文,又不能學求齊以吹竽。
世尚誇詐吾迂闊,吾篤信義人浮虛。鑿圓枘方,齟齬不相入。
旦夕惟有食破硯,邇來冰凍硯亦枯。然亦甘崎嶇,樂此無怨吁。
進退必以正,求為聖人徒。聞公高誼壓千古,所以願曳侯門裾。
其足非趑趄,其口非囁嚅,其詩非狂亦非諛。嘗聞昌黎言,以為古來王公布衣前後常相須。
乃可千載垂名譽,吾意若此公躊躇,遇與不遇天何如?
昌黎昔作潮州游,潮人百世稱名州。
又聞柳州柳子厚,柳人至今愛其柳。
二公皆以人鳴唐,所至不偶為異常。
卒今江海流落地,化作文物聲名鄉。
涪南僻在巴子國,地絕中州少人物。
天將儒道淑是邦,曾向先朝處羈客。
河南夫子間世賢,山谷老叟人間仙。
一時轍跡相繼至,頓使光價增山川。
嘗嗟道從孟軻死,一貫誰能接原委。
又嗟詩自杜甫亡,四海誰能造詩壘。
幸生伊洛續聖傳,鳶魚遂復窮天淵。
從而江右振餘響,清廟又得存遺弦。
今踰元佑二百載,草木涪人尚知愛。
文章性命雖匪倖,氣象風流久皆在。
惜乎兩公生盛時,下與屈賈同驅馳。
涪人則幸公不幸,天下應怨涪人私。
昨夜聞有赦,今朝遂得雨。天澤隨君恩,一灑遍寰宇。
彼玩尚逋誅,吾土久未還。皇靈實神謀,剪復笑談間。
崢嶸若化城,掃蕩如破竹。開田一百里,得土千萬族。
不雨三四月,壟畝猶燒畬。禱祈略無應,居哭行嘆嗟。
豈知有此待,城就師振旅。上不輟板築,下不妨野處。
秋種蓋未晚,及此壯者歸。歡呼各著業,賣刀買耕犁。
山頭夜叱牛,山下婦亦斸。老稚旦出耘,勤勞莫歸宿。
待我土盡墾,俟爾日有餘。歸來笑相向,共樂生無虞。
又聞赦書中,逋欠皆除免。更放一年租,其細及移變。
天公固愛我,吾君豈違天。乃知父子間,事事必關連。
野人語可書,使我喜不寐。誰謂彼無知,況欲迷向背。
我歌本民言,未愧中興詩。聞者足以戒,可是轍趨時。
夫子春秋之所記,二百四十有二年。謹嚴之法不可犯,欲示萬世天子權。
禮樂征伐必上出,諸侯雖大莫得專。周平東遷魯君隱,王綱壞裂勿復聯。
天王所存位與號,列國自用公承傳。齊桓晉文無實義,挾周徇己掩大愆。
不歸聖筆立中制,誰其當罪誰其賢。絲紛五傳角同異,各專門記執所偏。
遂令學者蹈迷徑,不探元本遭羈牽。至於歆向父子間,亦反天性相鑱鐫。
何休杜預范寧輩,離經附傳以臆箋。膏肓廢疾互譏病,雖欲針起難自痊。
前人文字安可數,議難啾唧秋嘒蟬。有唐名儒陸淳者,始開奧壤窺源泉。
我朝又得孫明復,大明聖意疏重淵。劉生新解最後出,了無塞礙成通川。
所趨旨義極簡正,撐拄異論牢且堅。事不歸王皆不與,達經之志所以然。
詩三百可一言蔽,曰思無邪而已焉。方今四海大一統,萬里號令猶君前。
安不思危易其治,毋容僭亂生階緣。往持此說助邦政,坐令當扆尊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