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祖文中,曾於夫子,受罔極恩。有宇宙以來,春秋而後,三綱所系,萬古常存。列國何時,東吳何地,十哲之中尚有言。況今也、與聖賢邦域,同一乾坤。卑飛難傍天閽。但勃窣銜香拜聖門。要水看黃河,山登岱嶽,魯求君子,學究中原。雖有他人,不如同姓,仰止文星出禁垣。又安得,借蒙莊大瓢,酌泗水之源。
我來拜鄒魯,舟過歌鳳台。登嶧仰東蒙,自謂高矣哉。
及登東山頂,天級真難階。河瀆走罅漏,嵪陵塌埏垓。
己大物自小,夙學得所諧。聖賢分地步,高下隨其材。
於道既有覺,沿崖剔碑苔。七十二君者,謬迷良可哀。
王侯鬨蟻穴,休王滋無涯。三千六百期,治忽知幾回。
悠哉身後史,聊爾生前杯。大塊囿軀殼,客氣行風雷。
神功一收斂,非去亦非來。試出亭毒表,岱峰赤(譜本作亦)微埃。
安得鐵柄帚,埽盡兀突堆。上下一無極,釋然暢虛懷。
平明下山去,天門掛芒鞋。金童玉女夾道迎,鸞鈴鳳翟紅雲開。
道逢明復與守道,拊肩攜手歌崔嵬。謂予如欲看白日,請騎黃鵠同上無色空界外。
蒼梧帝子正與彼,倏忽混沌高臥真蓬萊。
蹇予鉛槧生,角角雞鶩食。
青衿學校身,白髮書傳癖。
萬卷老邊笥,一區守雄宅。
媚俗懶低眉,慕古展長揖。
少年塗抹技,志願靡終絲。
幾載拂高駝,蒼梧與西極。
開雲上衡山,景仰昌黎伯。
史記在山川,遐蹤喜馳轢。
望岳企少陵,吟岱擬太白。
惜哉阻關河,游齒朽塵屐。
悠悠鄒魯心,坐見歲月曆。
雩壇想風沂,恨天沃焦膈。
文理思楷林,手植槐檜柏。
雖難陋巷回,豈不束帶赤。
髫年誦魯論,掩卷望天級。
神哉六鰲轉,一夜混藩國。
驅車上金台,卿相去如織。
逐日未化鄧,心血自撞激。
既慚西山夫,尚堪東魯客。
心旌久搖搖,夢寐在屋壁。
忽逢緱山仙,扶我玉川腋。
百拜揖溫良,敘此宇宙隔。
秋丁杏壇下,展膝陪丈席。
三聖長幼間,樽俎見徐疾。
翌朝謁林墓,稽首龍門蹕。
大庭與尼山,歷歷撫遺蹟。
書腸廓鄙吝,若有鬼物擘。
慨思今何時,文軌混南北。
春秋一太極,鴻蒙再開闢。
草木復甦鮮,川原盡疏滌。
燕趙與秦隴,可以勁氣吸。
豈無中原學,共此浩蕩臆。
扶輿久郁翁,一發定無敵。
倘不登岱宗,何由俯鵬翼。
遂偕二三子,崎嶇歷阡陌。
搴裳涉五汶,揫爽薄吟錫。
捫參上天門,四海同一碧。
偃然帝孫尊,不放寸山出。
南衡走奴隸,西華失名額。
中宵展紅輸,萬有破元關。
玉女毓淵泉,流作聖賢澤。
正氣吐長林,不與籙俱訖。
洛陽帝王所,興廢每不測。
尼嶧香火期,未可限千百。
傴指登封君,令人重驚慄。
金丸互巧惛,何異雉盧擲。
丑哉驪坑人,終然化豝貉。
刻心假碑篆,僥倖脫經兀。
豈知覲岳心,正在述方職。
登望雖殊時,聖狂不可域。
吟人類夸譽。誰復論順逆。
北方豪傑地,罕見吾其惑。
遊覽下山來,低眉恣搜索。
或采之道途,或求之方冊。
或咨新少年,或質古碑刻。
挑包到東平,得士僅六七。
在昔遺山翁,盛美信難匹。
一笑洗簪膩,臨風倚孤節。
泬寥大雅余,古調寄篇什。
東南十年間,往往家有集。
想今在鬥牛,安得挹苾。
西方有許平,金陵不可襲。
翼翼望考亭,直欲跬步陟。
四書門戶正,蹊徑掃曲筆。
閻侯上界仙,塵溘聊暫謫。
中興聖人居,光焰出晦室。
亦有河汾翁,杜門守貞德。
深林見孤熊,狐兔盡驅辟。
淮陽遺一皓,留以鎮東邑。
復齋上玉樓,往恨抱萬億。
蜂蝶不作雙,未暇采纖悉。
卓有容齋翁,夜光難自匿。
弦鳴風雁落,孰御箭鋒急。
所謂魯君子,於斯信可必。
今古太山吟,誰不媚封續。
投崖匹夫勇,亦有夸介石。
雄文痛麾掃,與岳競碕磔。
一指回萬軍,眾質出孤戟。
古詩三百篇,無邪是真識。
餘子月在雲,乍明而乍蝕。
我來見長篇,樓下臥百尺。
夫乃面餘人,又復產今日。
文采起具瞻,岩岩師尹赫。
北風盡化枳,獨此見佳橘。
橘中有仙翁,可望不可摘。
試把珊瑚鈎,輕拂蛟龍脊。
馮夷坐幽宮,海若不敢斥。
方壺靈山高,借我寸階立。
從今孕仙氣,倘可絕塵粒。
茲行類南鵬,九萬始一息。
越人初適齊,語笑遺大國。
道無傾蓋程,握手論疇昔。
畏刖不三獻,荊璞徒自戢。
舉蔑置堂上,更仆數一一。
保社多吟鷗,望歸心未釋。
春風吹客衣,臂羽不可縶。
願勿距互鄉,引手肅之入。
招賢自隗始,敢謂崇台岌。
人皆笑麾牆,吾獨喜入室。
他時報國士,豈必在炭漆。
定有雙白璧,照我羈窮色。
山東出相地,驛召在目即。
乾坤愈浩蕩,人才寧促迫。
吾玄終不白,拗出老揚雄。近日青衿綠髮,轉盼忽成翁。縮首ń天墜地,極力虞淵取日,直欲入馮宮。迂闊有如此,誰不笑王公。十年後,數椽屋,隱琊峰。人嘆乾坤許大,醯瓮老山中。於是泛淮航泗,於是沿鄒過魯,千古慕雩風。造物既生我,斯道豈終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