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西來直如箭,閘高三板苦臼戰。孤篷兀守睡惛騰,洗眼忽睹故人面。
間關萬里來滇南,飄泊一官同客燕。倔強不善事上官,轉運京銅八十萬。
昆吾之質精且良,磈礌歷落裝滿艙。遠從巴峽穿瞿塘,石齒衙衙森劍鋩。
訇然撞擊首尾張,委棄豈汝能周防。繩縋萬夫瀋水取,入飽蛟龍出豺虎。
江聲嗚咽江水赤,千百曾無返十五。來時孟秋今孟夏,十月征程半天下。
驚魂羈魄天公憐,從今王道真平平。憶昔長安同躍馬,交情脫略世應寡。
豈料年來跡轉迷,那知今日杯重把。男兒自是可憐蟲,吾輩原非食肉者。
波平月上清風來,安得河水變玉醅。與君長夜傾千杯。
所惜明朝閘板開,眼前呼舞俱塵埃。
聖人言純如,載道行萬世。貞明配日月,廣大侔天地。
簡牘之所資,包絡無巨細。上而建皇極,重睹人文麗。
下以開民彝,性初均秉畀。訓行宣光熙,道否隔氛曀。
千人萬人心,揭揭皆經誼。此息則彼消,剛柔乃殊位。
進乘休復機,迪哲蹈仁智。自絕其本根,奈何取天劓。
燔滅滋秦瘝,網羅興漢利。存亡書豈知,論者常不置。
濟南耄言出,孔壁發神秘。百篇始昭垂,五代著成乂。
魯齊韓毛《詩》,其傳迭興廢。審音以知樂,亦各徵四至。
樂崩名僅存,緬想歌鐘肆。禮失野可求,誰明射鄉義。
制氏記鏗鏘,后蒼詳數制。區區象聲容,詎得作者意。
賴夫《春秋》家,尚識王道貴。載事或稱誣,推凡疑翼偽。
田何受孔易,其全緣卜筮。楊施孟梁徒,別出踵焦費。
挾書律始除,六籍豈俱逝。傷哉居下流,眾惡所奔萃。
駕言拾灰殘,我道猶未墜。乘之以顓門,中復縻讖緯。
黨同護朽竹,攻弱擊枯骴。文字日荄滋,編策亦鱗比。
孟荀與楊韓,先後參輿衛。擇精語益詳,炳炳詔來裔。
一籥節眾音,八風無濫吹。方張乃遂翕,已矣更五季。
大明升殿郊,熒奎屬炎彗。舂陵南標正,陝洛黃離繼。
經世偶潛虛,象圖合而異。舉隅豈無反,僅若小星暳。
肫肫紫陽翁,敷賁了群視。在時張呂間,建學特超詣。
一鼓行無旁,八區同教肄。矧茲龍德中,美化純漸被。
家書動盈屋,人事各康濟。恭惟罔極恩,聖哲布嘉惠。
經尊道則尊,有合嚴庋寘。覆之以堂庭,牖戶亦崇邃。
古史洎今詮,珠駢而玉綴。高名以經揭,酌原知水味。
譬如登喬嶽,岡阜左右睇。草木流華滋,煙雲撤纖翳。
觀生老其間,面背俱盎睟。豈惟一身謀,直作數世計。
是家離石宗,遭亂藁城寄。劬書自玉峰,菑播實深穊。
子孫刈其熟,穰穰收秉穗。後來及門士,妙合若龜契。
尊聞行所知,況復躬自致。過逢詫師資,忍負築場志。
我願安氏堂,廣作天下治。矜式表國都,弦歌行黨術。
蓄誠以端蒙,達生以知類。惇典敘彝倫,三郊而五禘。
與世開隆平,吾經固無累。自微可之顯,道豈不在器。
世間有形物,展轉資弊弊。游談亦何根,閣束祇自棄。
是將比鎮寶,前人所數遺。手澤尚鮮新,一展一流涕。
晝誦夕思之,上帝儼臨涖。作詩諗蘇子,孫曾戒無替。
嗚呼!王道閨門始,古來貞孝肅人紀。君不見,前明朱家一女子,終身不嫁垂青史。
朱家有女名妙華,自恨不能反哺如雛鴉;年笄齒綺容朝霞,母曰: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
女曰:不然,吾全吾天。笑指庭中女貞木,魯女琴操吾能讀;
割肌截發誓終養,長奉晨昏代兄長。新竹之山何幽幽,新竹之水何油油!
鄭家有女名慧修,嗚呼!妙華誓矣誰與儔?通德者門、北郭者園,長齋繡佛,福我椿萱!
閩南千里,雪峰仰止;生抱佛根悟佛理。以謫降生、以園寂死,拈花一別笑而已。
曇花剎那,奈椿萱何!上有重闈,魂兮安歸?此去驂鸞伴王母,身在西天名不朽。
正陽和氣萬類繁,君王道合天地尊。黎人耕植於義圃,君子翱翔於禮園。
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咎繇為謀不仁遠,士會為政群盜奔。
克寬則昆蟲內向,彰信則殊俗宅心。浮橋有月支抱馬,上苑有烏孫學琴。
赤玉則南海輸贐,白環則西山獻琛。無勞鑿空於大夏,不待蹶角於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