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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啼序·重過金陵》

汪元量 〔宋代〕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樓迢遞。

嗟倦客又此憑高,檻外已少佳致。

更落盡梨花,飛盡楊花,春也成憔悴。

問青山、三國英雄,六朝奇偉?麥甸葵丘,荒台敗壘,鹿豕銜枯薺。

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陽影里。

聽樓頭、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

漸夜深、月滿秦淮,煙籠寒水。

淒悽慘慘,冷冷清清,燈火渡頭市。

慨商女、不知興廢,隔江猶唱庭花,餘音亹亹。

傷心千古,淚痕如洗。

烏衣巷口青蕪路,認依稀、王謝舊鄰里。

臨春結綺,可憐紅粉成灰,蕭索白楊風起。

因思疇昔,鐵索千尋,謾沉江底。

揮羽扇,障西塵,便好角巾私第。

清談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風景今如此。

楚囚對泣何時已,嘆人間今古真兒戲。

東風歲歲還來,吹入鐘山,幾重蒼翠。

鶯啼序·重過金陵 - 譯文及註釋

譯文金陵故都的形勢是最雄偉、最美好的,有朱遠的高樓聳立。可嘆浪跡天涯的倦客,再來此地登高遠眺,欄杆外已看不到多少佳美的景致。更何況梨花落盡,楊花飛盡,春天也變得十分憔悴。問青山,可還記得三國的英雄、六燈的雄偉?郊外荒丘,蔓草遍野,豬鹿銜着枯芥菜在荒台敗壘中出沒。寂寞的夕陽殘照下,潮水拍隔孤城。聽樓頭鼓角哀怨,未曾舉杯,愁心己如酒醉。夜色漸深,秦淮河灑滿月光,煙靄籠罩着寒冷的河水。淒悽慘慘,冷冷清清,燈火亮處是渡江口的夜市。可嘆歌女不知江山興廢之恨,隔着江水還在唱那《後庭》遺曲,餘音裊裊刺人心扉。傷心千古興廢,淚流如水。烏衣巷口道路荒蕪,只依稀看出是舊時權貴王、謝毗鄰而居的殘頹。臨春閣、結綺閣兩座名風早巳荒廢,當年美麗的后妃也化為了塵灰,墓地裏白楊蕭瑟、寒風哀泣。回想遙遠的過去,千尋鐵鎖橫江,最終空沉江底。手揮羽扇遮擋西來的塵土,正好頭帶角巾回私第。清妙的玄淡到底能成何事?在新亭上回首眺望,家國風景如此。如今身為囚徒,悔恨何時已。可嘆人間,古往今來,興亡如同兒戲。東風年年還來,吹入鐘山,重重綠樹蒼翠。注釋鶯啼序:詞牌名,又名《豐樂樓》。共四丘,二百三十六字。第一、第二丘各九句,四仄韻,第三丘十三句五仄韻,第四丘十四句七仄韻。迢(tiáo)遞:高峻的樣子。檻(jiàn)外:欄干外面。檻:窗戶或長廊旁的欄干。佳致:美好的景致。麥甸(diàn):長滿薺麥的野地。甸:古時郭外稱郊,郊外稱甸。葵丘:長着葵菜的山丘。鹿豕(shǐ):麋鹿和野豬。銜(xián)枯薺(jì):叨着枯萎的薺菜。正潮隔孤城,寂寞斜陽影里:化用劉禹錫《金陵五題·石頭城》 「山圍故國周遭在,潮隔空城寂寞回。」詩句。意思是晚潮拍隔着石頭城,斜陽照着我寂寞的身影。月滿秦淮,煙籠寒水:化用杜牧《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詩句,描繪秦淮河夜景,寄離重過金陵時的懷古情思。慨商女、不知興廢,隔江猶唱庭花:化用杜牧《泊秦淮》:「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詩句,意思是那些不知節義的人,仍然沉溺在歌樓妓里,飲酒高歌,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亹(wěi)亹:形容餘音裊裊不絕。臨春結綺(qǐ):指陽臨春閣、結綺閣,分別為陳後主和張麗華所居的樓閣。遠粉:指女子、佳人。鐵索千尋,謾(màn)沉江底:化用劉禹錫《西塞山懷古》:「千尋鐵鎖沉江底,一丘降幡出石頭。」詩句,指東吳用鐵索千丈沉江,也白白浪費了鐵索。揮羽扇:據《世說新語》,王導與外戚庾亮共掌大權,其勢相抵,一日大風揚塵,王導以扇拂之,並且說:「元規(庾亮字)塵污人。」詞中比喻南宋士大夫不能同心合力,共御外侮。便好角巾私第:據《世說新語》,庾亮要帶兵到王導的治所來,別人建議他,要嚴加成備。王導說:「我與元規雖俱王臣,本懷布衣之好。若其欲來,吾角巾徑還烏衣,何所稍嚴。」詞中比喻南宋士大夫不能以大事為重。角巾:便服。清談:亦稱「清言」或「玄言」,指魏晉時期崇尚虛無,空談名理的一種風氣。新亭:故址在今南京市南。楚囚(qiú)對泣何時已:指詞人被俘後的悲痛心情。據《左傳·成公九年》,楚鍾儀曾被囚禁於晉國,因稱楚囚。鐘山:一名蔣山,又名紫金山,在南京市東北。▲

金元浦主編.新編繪圖本華夏千家詞:山西人民出版社,1998.09 第1版:第341頁

朱德才,楊燕主編.唐宋詩詞 下冊:山東文藝出版社,1992.10:第373-374頁

鶯啼序·重過金陵 - 賞析

《鶯啼序·重過金陵》憑高所見實景入手,從而引出對三國、六朝的疑問,詠史懷古。全詞四片,借用「賦」的筆法依次鋪敘開來。

第一片是總寫,點題之後,寫出詞人心情、時令。起首「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樓迢遞。」兩句化用了南朝詩人謝朓的《隋王鼓吹曲·入朝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詞人借它作為點題之用,截取了「迢遞朱樓」四個字,令讀者勾起對謝朓那首詩的聯想。金陵古都,金陵故事,全都浮現於詞句之中。點題之後,透露出詞人的心境。「嗟倦客、又此憑高,檻外已少佳致。」這兩句,含義深婉。詞人自稱「倦客」,他經歷了亡國、被擄、出家、放歸等等一系列巨變,飽嘗喪國之後帶來的屈辱和悲痛,對人生產生了一種心灰意懶的厭倦情緒的緣故。「倦客」二字,透露了詞人對現實不滿但無奈的悲苦心境。在這種心境之下,重遊故地,眼前仍然是「迢遞朱樓」,在他眼裡,已失去「佳致」。接着「更落盡梨花,飛盡楊花,春也成憔悴」,詞人連「成憔悴」和「少佳致」在一起,敘心境和寫時令的兩層意思就密合起來了。「問青山,三國英雄,六朝奇偉?」詞人用疑問句點出主題:懷古之幽情。」少佳致「」成憔悴「的景況和」金陵故都最好「的觀念在詞人看來已不能相稱,使人疑竇頓生:難道這就是那英雄輩出的三國時代和奇人偉士迭現的六朝時代的故都嗎?疑問的實質是感嘆,是一種對歷史逝去,豪傑已成古人的詠嘆。唯有青山不變,不諳人世滄桑,仍可作歷史之見證。這首詞的首片的作用只引領下文,故而寫得比較概括。

第二片轉入具體的寫景和抒情的描寫。「麥甸葵丘,荒台敗壘,鹿豕銜枯薺。」三句着眼於虛擬的景物。值得注意的是,詞人通過景物描寫,暗喻世事之更替,另外用典表意。如「麥甸葵丘」、「荒台敗壘」皆有典出。劉禹錫《再游玄都觀》詩:「蕩然無復一樹,惟兔葵燕麥,動搖於春風耳。」是「麥甸葵丘」之典出。宮殿崔嵬、歌舞昇平已不在,如今卻只任憑麋鹿野豬去奔走踐踏。《史記·淮南王安傳》「臣今見麋鹿游姑蘇之台也。」伍子胥苦諫吳王而不見納,憤然自慨。詞人把這兩個曲故合起來看,用意甚明,慨南宋之不奮,抒己之傷悲。「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陽影里。聽樓頭、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漸夜深、月滿秦淮,煙籠寒水。」化用了劉禹錫《金陵五題·石頭城》:「山圍故國周遭在,潮打孤城寂寞回。」和杜牧《泊秦淮》:「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詞人隱括唐人詩句採取的手法是把唐人的句子拆開,但仍保持着前後的呼應,同時又把自己的句子融合進去,根據詞調的要求,重新組合。詞人在隱括、化用前人詩詞,重新進行拆改組合的過程中,是煞費苦心的。把前人的句子放得十分妥貼,對於那些完全出於自己手筆的句子,如「未把酒、愁心先醉」,作了周到的安排,熔借來的句子和已句於一爐,且使其錯落有致,密合無間。這幾個句子直接抒發作者的懷舊情絲,強烈表達詞人的主觀感情,故而在全詞當中位置重要。起到統率全段的作用,從而顯示了詞人的主導作用和作品的創造性質。抒發故情舊緒,轉入了對歷史的評述。

第三片開始兩句「淒悽慘慘,冷冷清清。」連用疊字,加重了悲涼悽慘之感,「慨商女、不知興廢,隔江猶唱庭花。」接第二片最後杜牧《泊秦淮》詩句,流露出亡國之痛。面對故都兩座樓閣「臨春」「結綺」,感嘆國家衰亡,昔人已去,無不飽含對亡國之君的強烈譴責。白居易《和關盼盼感事詩》里道:「見說白楊堪作柱,爭教紅粉不成灰」。詞人在詞中寫成了「可憐紅粉成灰,蕭索白楊風起。」兩句,並暗用曹植《雜詩》「高台多悲風」的句意和劉禹錫詩表達方式有所不同。抒發了他面對歷史陳跡而萌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複雜感情。

第四片敘述東吳、東晉的史事。用意非常明顯,喻指南宋王朝覆滅的歷史悲劇。「鐵索千尋,謾沉江底。揮羽扇,障西塵,便好角巾私第。」詞人有針對性地評述了這幾個發生在金陵的歷史故事,很有現實意義。當時南宋王朝剛剛覆滅,他所抒發的興亡感慨也是有針對性的,有現實性的。「嘆人間今古真兒戲」,以兒戲喻興亡,含義很複雜而用語卻似乎很輕鬆,這裡面既有詞人的感慨,也有對歷代亡國君臣的遣責,為的是把「人間今古」一筆帶過。詞人實際上是假借輕鬆的心境,引出一個沉重的話題。全詞的結尾,又回到金陵景物,並照應篇首的「倦客又此憑高」登高遠眺「春風歲歲還來,吹入鐘山,幾重蒼翠。」自然界不因人世之變遷而按照它固有的規律,照常輪換。鐘山依舊,只是人事不再。因這種懷舊情結作為全篇的一個總結,意味極為深長。

這首詞着眼於金陵的歷史、人物、街巷、江河、城郭,描寫古今興亡的大主題,是借古傷今抒寫亡國之痛的作品。全詞多處化用古人典故及詩詞,卻穩妥貼切,語意自然恰當。▲

唐圭璋等著 .《唐宋詞鑑賞辭典》(南宋·遼·金卷):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8年: 第2195-2200頁

鶯啼序·重過金陵 - 創作背影

南宋德祐二年(1276年),元兵大破臨安,南宋恭帝和后妃屬員三千多人被俘北上,詞人也未能倖免。詞人對南宋朝廷的忠心,使他不幸仕於元,只好做了道士。詞人因此而被釋放,回到江南。這首詞便是詞人在得以南歸後重遊金陵所作。

唐圭璋等著 .《唐宋詞鑑賞辭典》(南宋·遼·金卷):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8年: 第2195-2200頁

汪元量

作者:汪元量

汪元量(1241~1317年後)南宋末詩人、詞人、宮廷琴師。字大有,號水雲,亦自號水雲子、楚狂、江南倦客,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琳第三子。度宗時以善琴供奉宮掖。恭宗德祐二年(1276)臨安陷,隨三宮入燕。嘗謁文天祥於獄中。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1288)出家為道士,獲南歸,次年抵錢塘。後往來江西、湖北、四川等地,終老湖山。詩多紀國亡前後事,時人比之杜甫,有「詩史」之目,有《水雲集》、《湖山類稿》。 

汪元量其它诗文

《湖州歌九十八首 其四十五》

汪元量 〔宋代〕

銷金帳下忽天明,夢裡無情亦有情。

何處亂山可埋骨,暫時相對坐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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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分飛(歌樓別客)》

汪元量 〔宋代〕

燕子留君君欲去。

征馬頻嘶不住。

握手空相覷。

淚珠成縷。

眉峰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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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西窗雨。

斷腸能賦。

江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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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墓》

汪元量 〔宋代〕

一昔王昭君,遠嫁單于去。

上馬出宮門,琵琶語如訴。

昔為漢宮妃,覓句繞沙磧。

一吟三徘徊,日卓人影直。

孤鴻雲中來,對我聲嚦嚦。

乃知晴天好,物類各有適。

頃刻片雲生,雪花大如席。

偉哉復偉哉,造物真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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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魯垛觀獵》

汪元量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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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將南歸燕趙諸公子攜妓把酒錢別醉中作把酒》

汪元量 〔宋代〕

我把酒,聽君歌。

美人娟娟花灼灼,月照金樽光綽約。

有酒有歌君亦愁,把酒聽歌君亦樂。

我有鸚鵡杯,君有鸕鶿杓。

一杯一杯復一杯,酒盡還沽共君酌。

我把酒,聽君歌。

天不荒,地不老,人生百年休草草。

對花對酒且高歌,蓋世功名亦枯槁。

滿堂金玉守者誰,萬事何如酒杯好。

君不見巢父許由空洗耳,伯夷叔齊空餓死。

范蠡扁舟挾西子,五湖風浪兼天起。

又不見相如懷璧空歸來,廉頗善飯何壯哉。

謝安攜妓入東山,蒼生望望霖雨乾。

把酒勸君飲,請君為我歌。

燕昭築台金滿地,郭隗登台多意氣。

劉琨夢裡起聽雞,班超萬里封侯歸。

吾不見浣花溪頭老翁哭,白首為儒守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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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干墓》

汪元量 〔宋代〕

衛州三十里,荒墩草無數。

忽聽路人言,此葬比干處。

下馬拊石碑,三嘆不能去。

斐然成歌章,聊書墓頭樹。

我吊比干心,不吊比干墓。

世間賢與愚,同盡成黃土。

斯人亦人爾,千千萬萬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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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毗陵趙府兵後僧多占作佛屋》

汪元量 〔宋代〕

西園春暮。

亂草迷行路。

風卷殘花墮紅雨。

念舊巢燕子,飛傍誰家,斜陽外,長笛一聲今古。

繁華流水去,舞歇歌沉,忍見遺鈿種香土。

漸橘樹方生,桑枝才長,都付與、沙門為主。

便關防不放貴游來,又突兀梯空,梵王宮宇。

《鶯啼序·重過金陵》

汪元量 〔宋代〕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樓迢遞。

嗟倦客又此憑高,檻外已少佳致。

更落盡梨花,飛盡楊花,春也成憔悴。

問青山、三國英雄,六朝奇偉?麥甸葵丘,荒台敗壘,鹿豕銜枯薺。

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陽影里。

聽樓頭、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

漸夜深、月滿秦淮,煙籠寒水。

淒悽慘慘,冷冷清清,燈火渡頭市。

慨商女、不知興廢,隔江猶唱庭花,餘音亹亹。

傷心千古,淚痕如洗。

烏衣巷口青蕪路,認依稀、王謝舊鄰里。

臨春結綺,可憐紅粉成灰,蕭索白楊風起。

因思疇昔,鐵索千尋,謾沉江底。

揮羽扇,障西塵,便好角巾私第。

清談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風景今如此。

楚囚對泣何時已,嘆人間今古真兒戲。

東風歲歲還來,吹入鐘山,幾重蒼翠。

《憶秦娥》

汪元量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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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頭·江都》

汪元量 〔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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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高一覽知天遠,迂曲千蹊覺洞深。》

汪元量 〔宋代〕

敕使聯鑣上翠岑,飛泉躍澗吼雷音。

凌高一覽知天遠,迂曲千蹊覺洞深。

龍蟄滄溟蛟舞壑,梟橫碧落鳳歸林。

山靈護得神祠在,苔蝕秦碑古樹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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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靈護得神祠在,苔蝕秦碑古樹陰。》

汪元量 〔宋代〕

敕使聯鑣上翠岑,飛泉躍澗吼雷音。

凌高一覽知天遠,迂曲千蹊覺洞深。

龍蟄滄溟蛟舞壑,梟橫碧落鳳歸林。

山靈護得神祠在,苔蝕秦碑古樹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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