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內翰見索謝公游嵩書感嘆希深師魯子聰幾道皆為異物獨公與餘二人在因作五言以敘之》
昔在洛陽時,共游銅駝陌。尋花不見人,前代公侯宅。
深堂鎖塵埃,空壁斗蜥蜴。楸陰布苔綠,野蔓纏石碧。
池魚有偷釣,林鳥有巧射。園隸見我來,朱門暫開闢。
園婦見我還,便掃車馬跡。何以掃馬跡,實亦畏他客。
我輩唯適情,一葉未嘗摘。他人或所至,生果不得惜。
又憶游嵩山,勝趣無不索。各具一壺酒,各蠟一雙屐。
登危相扶牽,遇平相笑噱。石搗雲衣輕,岩裂天窗窄。
上飲醒心泉,高巔溜寒液。下看峰半雨,廣甸飛甘澤。
夜宿岳頂寺,明月入戶白。分吟露氣冷,猛酌面易赤。
明朝循歸途,兩脛痛若刺。日旰就馬乘,香草路迫阨。
卻望峻極居,已與天外隔。薄暮投少林,漱濯整冠幘。
碑觀巡幸僧,指古定空壁。誓將新詠章,燈前互詆擿。
楊生護己短,一字不肯易。明年移河陽,簿書日堆積。
忽得謝公書,大誇遊覽劇。自嵩歷石堂,蘚花題洞額。
其文曰神清,固非人筆畫。乃知二公貴,逆告意可賾。
遂由龍門歸,里堠環數驛。我時詩以答,或歌或辨責。
責我不喜僧,性實未所獲。凡今三十年,累冢拱松柏。
唯與公非才,同在不同昔。昔日同少壯,今且異肥瘠。
昔日同微祿,今且異烜赫。昔同騎破韉,今控銀轡革。
昔同自謳歌,今執樂指百。死者誠可悲,存者獨窮厄。
但比死者優,貧存何所益。
世人作肥字,正如論饅頭。
厚皮雖然佳,俗物已可羞。
字法嘆中絕,今將五十秋。
近日稍稍貴,追蹤慕前流。
曾未三數人,得與古昔儔。
古人皆能書,獨其賢者留。
後世不推此,但務於書求。
不知前日工,隨紙泯已休。
顏書苟不佳,世豈不寶收。
設如楊凝式,言且直節修。
又若李廷中,清慎實罕侔。
乃知愛其書,兼取為人優。
豈書能存久,賢哲人焉廋。
非賢必能此,惟賢乃為尤。
其餘皆泯泯,死去同馬牛。
大尹歐陽公,昨日喜疾瘳。
信筆寫此語,謂可忘病憂。
黃昏走小校,寄我東郭陬。
綴之輒成篇,聊以助吟謳。
翻然思何苦,昨夜秋風高。
良友念將別,幅巾邀此遨。
清梵隔寒流,亂蟬鳴古樹。
誰知林下游,復得杯中趣。
池上暑風收,竹間秋氣早。
回塘莫苦留,已變王孫草。
未墜高梧葉,初生玉井涼。
愁心異潘岳,獨自向河陽。
不減阮家會,所嗟當北歸。
厭厭敢辭醉,明發此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