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曾為陽羨游,正值雪花大如掌。開門恍訝天地白,雲涌群山入書幌。
銅官遠並玉峰寒,罨畫暗流冰片響。千岩萬壑爭出奇,應接高低迷俯仰。
十年不到浙江西,寤寐勝游勞夢想。大梁崔白豈善幻,斷取山川移異壤。
當時眼界無盡觀,都在一幅生綃上。南方炎熱瘴癘地,使我翛然毛骨爽。
天光慘澹陰氣凝,片片飛花來蒼莽。毫端造化成六出,不比餘工得其髣。
連峰合沓波濤翻,負雪崔嵬幾千丈。谷幽草木枝幹老,岩曲樓台檐角敞。
溪頭水落正石出,暮靄沉舟暗魚網。山牆野壁茅屋深,風颺青簾如五兩。
買魚酌酒者誰子,應有幽人坐同饗。平生愛雪喜山水,對此乍覺神情恍。
明窗靜看久愈妍,似倩麻姑為爬癢。一時名手真絕藝,妙處工夫誰與賞。
生前裘馬頗蕭條,身後丹青空倜儻。惠崇聲價亦相先,滕薛未知當孰長。
我家梁溪富溪山,雪裡寒光含萬象。每同子猷乘小艇,不數王恭披素氅。
故山猿鶴會相思,感物興懷增勇往。時平事定歸去來,安得飛翰出塵鞅。
躍躍淵魚,言泉之涸。有束樊籠,既幽其鶴。眷言懷之,翰飛戾天。
薄言存之,泳於重泉。蹙蹙何嗟,靡生靡活。胥失其淪,上下靡所。
察視其淺矣,宛轉於泥。就其幽矣,安處於棲。匪我之云為,何適何歸。
曰有虞衡,莫我肯知,亦莫我肯悲。父母何其,嗚呼蒼天,蓋亦勿思。
尾魚既赬,鶴樊既鳴。孰聽其聲,孰視其形。豈無高天,翱翔靡路。
豈無重泉,職職靡寓。洋洋者魚,惟淵之實。鶴飛於九霄,時豈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