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唐代 / 杜甫 / 花鴨
拼 译 译

《花鴨》

杜甫 〔唐代〕

花鴨無泥滓,階前每緩行。

羽毛知獨立,黑白太分明。

不覺群心妒,休牽眾眼驚。

稻粱沾汝在,作意莫先鳴。

花鴨 - 譯文及註釋

譯文花鴨身上潔淨無泥渣,常常在階前緩步而行。它讓羽毛不同於群鴨,黑白二色非常分明。渾然不覺眾鴨的驚猜與嫉妒,不要惹得眾眼受驚。你既然沾受了主人的稻粱恩,就千萬不要先出聲。

注釋花鴨:水禽。泥滓(zǐ):泥渣。階前:一作「中庭」。牽:惹得。稻粱:鴨飼料,比喻祿位。沾:沾受恩惠。先鳴:比喻直言。

韓成武.杜甫詩全譯: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438

杜甫著.杜甫詩集:鳳凰出版社,2013:158-159

李誼.杜甫草堂詩註: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151

花鴨 - 賞析

這是是一首詠物詩。前四句寫花鴨身頷泥渣,階前徐行,羽毛獨立,黑白分明。頷聯展現了詩人發現花鴨致禍根源焦躁和急切的情狀,進而在尾聯直接呼勸花鴨:受人恩惠就不要人先鳴」,這也是遭斥一事而發的人自警」之語。這首詩借物說事,筆調輕鬆而情感含蓄蘊藉。

人花鴨頷泥滓,階前每緩行」,詩人明白提醒讀者,江頭所見的人花鴨」,羽毛潔淨,不染泥滓,而且步態從容不迫。屋檐下的階除大約是眾鴨得食之所,詩人把花鴨放在這樣的背景下來寫,是為了收到一種對比的效果。眾鴨競食,花鴨卻獨自緩步於階前。舉止顯得與眾不同,花鴨不與眾鴨爭食,也許表現了它不願同流合污的精神,這肯定會引起眾鴨注目,並招來不鴨之災。

人羽毛知獨立,黑白太分明」仍是寫詩人所見。原來人花鴨」毛色不雜,只有人黑」人白」二色,但這是富有象徵意義的兩種對比色。它正象徵着花鴨,甚至也是詩人那人黑白分明、的一世態度。可見人花鴨」正是以其特殊的人花」才引起詩人注意、得到詩人讚賞的。

這句詩中的人太」字也值得特別玩味,它至少含有兩層意思:其一是讚賞花鴨立身行事,態度特別分明、不容絲毫苟且;其一是飽含着詩人對花鴨一世過於分明會導致禍患的深深憂慮。體會到這一點,在讀到後面詩人直接出場呼勸花鴨的詩句時,才不會感到突然。

人不覺群心妒,休牽眾眼驚。」前一句仍是敘寫,但暗側面展現了詩人焦躁和急切的情狀,後一句則是直接呼勸了。人不覺」二字,表現出花鴨十分超然的精神,對眾鴨的驚猜、嫉妒渾然不覺,或者竟是滿不在乎。這是花鴨受詩人賞愛的一個原因,也是花鴨致禍的根源。花鴨自然不明其中的道理,但詩人卻暗有過類似的教訓。回想當初疏救房琯那慘痛的一幕,正是與花鴨此時一境很相似。詩人由己及鴨,不由為花鴨的一境憂心忡忡。詩人動了感情,撇開鴨與人的界限,便要直接呼勸花鴨了。實際上,人不覺」一句暗暗含了詩人的勸誡,聯繫後一句人休牽眾眼驚」的明勸,這一句所暗諭的花鴨要人警覺」人群心妒」之意就容易理解了。

人稻粱沾汝在,作意莫先鳴」,是進一層勸說。這兩句的字面意思是:你花鴨既然沾受了主人的稻粱恩,就千萬不要率先嗚叫了,那樣會觸怒主人,失掉既得的稻粱恩的!但這兩句詩還有更深的含義,可以把它看作是詩人反思自己沾受肅宗之恩作左拾遺,最後終因疏救房琯而遭斥一事而發的人自警」之語。

杜甫這裡的人莫先鳴」,其精義就是要一於人鳴」與不人先鳴」之間,不能不鳴,也不能先鳴。杜甫丟掉諫官,緣於先鳴。以後流離隴蜀,依人為生,不鳴則頷從致人稻粱」;當然更不能先鳴,一旦先鳴,既沾之人稻粱」又會失去。杜甫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通過提醒和勸誡花鴨而曲曲傳出,讀者自然能想象到杜甫當時一境之艱難。▲

陶道恕.杜甫詩歌賞析集:巴蜀書社,1993:288-290

花鴨 - 創作背影

這首詩作於公元762年(唐代宗寶應元年)。公元759年(唐肅宗乾元二年)十二月,他舉家由隴入蜀。此間,杜甫在縱情領略自然、生命之美的同時,也對自己的人生遭遇進行冷靜的反思。《江頭五詠》便是詩人面對日常生活中熟知的動物、花草,睹物生情的即興之作。《花鴨》便是其中最後一首。

鄧魁英.杜甫詩選:南海出版公司,2005:156

周嘯天.似花還似非花:鳳凰出版社,2009:23

杜甫

作者:杜甫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工部」、「杜少陵」等,漢族,河南府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被世人尊為「詩聖」,其詩被稱為「詩史」。杜甫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跟另外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開來,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他的約1400餘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759-766年間曾居成都,後世有杜甫草堂紀念。 

杜甫其它诗文

《送司馬入京》

杜甫 〔唐代〕

群盜至今日,先朝忝從臣。

嘆君能戀主,久客羨歸秦。

黃閣長司諫,丹墀有故人。

向來論社稷,為話涕沾巾。

复制

《暮春題瀼西新賃草屋五首》

杜甫 〔唐代〕

久嗟三峽客,再與暮春期。

百舌欲無語,繁花能幾時。

谷虛雲氣薄,波亂日華遲。

戰伐何由定,哀傷不在茲。

此邦千樹橘,不見比封君。

養拙干戈際,全生麋鹿群。

畏人江北草,旅食瀼西雲。

萬里巴渝曲,三年實飽聞。

彩雲陰復白,錦樹曉來青。

身世雙蓬鬢,乾坤一草亭。

哀歌時自短,醉舞為誰醒。

細雨荷鋤立,江猿吟翠屏。

壯年學書劍,他日委泥沙。

事主非無祿,浮生即有涯。

高齋依藥餌,絕域改春華。

喪亂丹心破,王臣未一家。

欲陳濟世策,已老尚書郎。

未息豺虎鬥,空慚鴛鷺行。

時危人事急,風逆羽毛傷。

落日悲江漢,中宵淚滿床。

复制

《寄董卿嘉榮十韻》

杜甫 〔唐代〕

聞道君牙帳,防秋近赤霄。

下臨千雪嶺,卻背五繩橋。

海內久戎服,京師今晏朝。

犬羊曾爛熳,宮闕尚蕭條。

猛將宜嘗膽,龍泉必在腰。

黃圖遭污辱,月窟可焚燒。

會取干戈利,無令斥候驕。

居然雙捕虜,自是一嫖姚。

落日思輕騎,高天憶射鵰。

雲台畫形像,皆為掃氛妖。

复制

《傷春五首(巴閬僻遠傷春罷始知春前已收宮闕)》

杜甫 〔唐代〕

天下兵雖滿,春光日自濃。

西京疲百戰,北闕任群凶。

關塞三千里,煙花一萬重。

蒙塵清路急,御宿且誰供。

殷復前王道,周遷舊國容。

蓬萊足雲氣,應合總從龍。

鶯入新年語,花開滿故枝。

天青風卷幔,草碧水通池。

牢落官軍速,蕭條萬事危。

鬢毛元自白,淚點向來垂。

不是無兄弟,其如有別離。

巴山春色靜,北望轉逶迤。

日月還相鬥,星辰屢合圍。

不成誅執法,焉得變危機。

大角纏兵氣,鈎陳出帝畿。

煙塵昏御道,耆舊把天衣。

行在諸軍闕,來朝大將稀。

賢多隱屠釣,王肯載同歸。

再有朝廷亂,難知消息真。

近傳王在洛,復道使歸秦。

奪馬悲公主,登車泣貴嬪。

蕭關迷北上,滄海欲東巡。

敢料安危體,猶多老大臣。

豈無嵇紹血,沾灑屬車塵。

聞說初東幸,孤兒卻走多。

難分太倉粟,競棄魯陽戈。

胡虜登前殿,王公出御河。

得無中夜舞,誰憶大風歌。

春色生烽燧,幽人泣薜蘿。

君臣重修德,猶足見時和。

复制

《奉和嚴中丞西城晚眺十韻》

杜甫 〔唐代〕

汲黯匡君切,廉頗出將頻。

直詞才不世,雄略動如神。

政簡移風速,詩清立意新。

層城臨暇景,絕域望餘春。

旗尾蛟龍會,樓頭燕雀馴。

地平江動蜀,天闊樹浮秦。

帝念深分閫,軍須遠算緡。

花羅封蛺蝶,瑞錦送麒麟。

辭第輸高義,觀圖憶古人。

征南多興緒,事業闇相親。

复制

《送裴五赴東川》

杜甫 〔唐代〕

故人亦流落,高義動乾坤。

何日通燕塞,相看老蜀門。

東行應暫別,北望苦銷魂。

凜凜悲秋意,非君誰與論。

复制

《遣興五首 其四》

杜甫 〔唐代〕

蓬生非無根,漂蕩隨高風。

天寒落萬里,不復歸本叢。

客子念故宅,三年門巷空。

悵望但烽火,戎車滿關東。

生涯能幾何,常在羈旅中。

《投簡梓州幕府,兼簡韋十郎官》

杜甫 〔唐代〕

幕下郎官安穩無,從來不奉一行書。

固知貧病人須棄,能使韋郎跡也疏。

复制

《歸夢》

杜甫 〔唐代〕

道路時通塞,江山日寂寥。

偷生唯一老,伐叛已三朝。

雨急青楓暮,雲深黑水遙。

夢歸歸未得,不用楚辭招。

《新婚別》

杜甫 〔唐代〕

兔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

嫁女與征夫,不如棄路旁。

結髮為君妻,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別,無乃太匆忙。

君行雖不遠,守邊赴河陽。

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父母養我時,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歸,雞狗亦得將。

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腸。

誓欲隨君去,形勢反蒼黃。

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

婦人在軍中,兵氣恐不揚。

自嗟貧家女,久致羅襦裳。

羅襦不復施,對君洗紅妝。

仰視百鳥飛,大小必雙翔。

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

《喜李三洲自蜀回 其四》

杜甫 〔唐代〕

獨攜琴鶴下城都,文藻飄飄眾所孚。萬里橋邊逢杜甫,百花潭勝錦江無。

复制

《壽周北渚》

杜甫 〔唐代〕

草堂琴鶴伴孤清,睡足西窗夢不驚。短髮未須愁杜甫,濁醪元自識淵明。

青松翠竹盤桓地,北海南山頌禱情。長憶壽筵歌吹里,夜深燈火亂春城。

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