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宣上帙十
起宣和四年九月二十七日癸未,盡十月二十日乙巳。
二十七日癸未遼人蕭後遣使納款奉表稱臣。
封氏編年曰:蕭後聞長勝軍降甚懼召蕃漢百官議曰:大金人馬已入奉聖州今。又易州高鳳涿州郭藥師歸宋國步艱難宗社將傾今欲與卿等議其去就兩國孰可倚者苟可托國吾將從之納款臣屬亦無恨也。。若使天錫有嗣斷不干預只今事議去就,或謂金人方強宜附大宋百年信誓枳有後曰:二說皆可取遂遣永昌宮使蕭容乾文閣待制韓昉使本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言尚書都官員外郎張僅使金國皆奉表稱臣。
蕭後表曰:遼國太后臣妾蕭氏言。蓋聞溟海納汙繄眾流而畢會太陽舒照豈爝火以猶飛方天下之大同故聖人之有作拊心悼往飲泣陳辭伏念妾先世乘唐晉之季年割燕云:之外地暨逢聖運已受齊盟義篤一家誓傳百禩孰謂天心改卜國步多艱先王遇板蕩之餘勵興復之志始歷推戴奄致淪沮爰屬。
恂剺俾續礻侖祀常欲引干戈而自衛與社稷以偕亡伏念生靈重罹塗炭與其蹈執迷之咎曷。若為奉上之勤伏遇皇帝陛下四海宅心兆人為命敷文德以柔遠奮武怒以訓練時必將拯救黎元混一區宇仰承嚴命敢稽歸款之誠庶保餘年猶荷永綏之惠今差永昌宮使蕭容乾文閣直學士韓昉等詣闕奉表陳奏以聞臣妾蕭氏誠惶誠懼頓首頓首謹言德興元年九月初十日遼國太后臣妾蕭氏上表。
二十九日乙酉取易州。
先是二十二日劉光世得宣司檄令應易州即遣別將馮宣慶以精騎五百夜趨易州僧明贊遠迓王師具言已占據易州訖高鳳與宣慶等共守回申都統司二十六日童貫移檄楊可世與劉光世合軍兵共撫易州下淶水扶溝赴涿州與大軍會稟延慶節制。且戒體國輯睦無得以私害公延慶可世素有隙忌娟略同可世部安肅兵駐軍孤山與光世合發檄書復。又互爭高下氣相尚不服叱咄軍中譸張有異論參謀宇文虛中與監軍鄧珪平之命分營凡三日至易州至二十九日副都統何灌日中持使節至易州城外太師高鳳少卿王悰領軍民僧道萬人莫不感悅鑼鼓香花迎勞王師是日入城撫定官民閱諸府庫。
封氏編年曰:西路統制劉光世與契丹迎戰於易州之南古燕城光世稍卻易州人趙秉淵殺城中契丹疲軍州人大悅,於是遣人迎王師納款衛尉少卿王悰以城降。
涿易兩州皆下百官詣紫宸殿稱賀拜郭藥師等官有差。
郭藥師恩州觀察使依舊知涿州軍州事張令徽左武大夫洮州防禦使劉舜臣武功大夫秦州防禦使甄五臣武翼大夫懷州刺史趙鶴壽右武大夫恆州刺史龔詵趙拱韓璧並朝請朝散大夫直秘閣餘將校各有差令趙鶴壽敕告敕並犒物回令於十月一日與藥師等來易州與大兵曾燕京所管三十餘處連鄉兵五十餘萬悉應王師以常勝軍八千易州義兵五千並隸劉延慶前軍為鄉導仍自涿州屯泊於雄州。
郭藥師者渤海之鐵州人也。善戰虜(改作遼)以為裨將領常勝軍常勝軍本謂之怨軍遼人始以征伐女真為女真所敗多殺其父兄乃立是軍使之報怨女真。
故謂之怨軍然怨軍初未嘗報怨每女真兵入則怨軍從以為亂女真退則因而復服常以為苦天祚與群下謀殺怨軍除其患故其中郭藥師等反殺其首領而降都統蕭干遂拜金吾大將軍俾守涿州屢以勝我及九大王死蕭後攝位藥師知燕中勢將亡遂決策首以涿州來降則常勝軍實反覆之徒然虜(改作燕)中號健斗者也。其副曰:張令徽其下。又有四將號彪官每彪五百人則常勝軍本二千人本朝收復之後因增至二萬其後。又增號五萬實燕人之先以城降者故朝廷寵異之。
十月一日丙戌郭藥師來易州。
是日郭藥師等以數騎來易州參副都統何灌犒勞訖俾赴宣撫司公參。
趙良嗣與烏歇(改作烏頁)等赴金人軍前。
燕云:奉使錄曰:奉御筆處分由濟南德博渡黃河過邢洺取井陘路至代州朝谷寨先是大金國主阿骨打(改作阿固達)已親領兵甲數萬初欲趨中京戲道中聞契丹主聚兵於五國崖亟領兵襲之八月十二日戰於狗泊之地生擒契丹都統偽(刪此字)駙馬蕭規天祚引數騎脫身遁去及夏國引兵數萬襲天德軍女真都元帥遣其偏將甯木割(改作尼楚赫)婁宿孛堇(改作羅索貝勒)統兵七千與夏人逆戰於阿磨水夏人敗走是時秋霖積潦山水適至河暴漲人馬溺死者少右其數金人已再殺敗契丹。又戰敗夏國兵驕氣(改作氣甚)銳所至殺掠無辜其下大厭之(刪所至至此十一字)因秋成遂來傍邊阿骨打(改作阿固達)屯奉聖州之東粘罕(改作尼堪)兀室(改作烏舍)屯應州之南甯木割(改作楚赫)婁宿(改作羅索)屯洪州之西牧馬休兵請議事於朝廷。
茆齋自敘曰:是年八月宣司回軍至河間府上委劉延慶都統陝西大集兵力謀復燕仆時隨宣司在河間竊聞延慶與幕府議持重不可進兵使女真軍馬先入居庸關收下燕京然後多以歲幣贖之此為萬全仆以為。若使女真入關後必輕侮(刪此字)中國為患甚大用兵務在神速遂條論利害上宣司言不使女真入關其利有五使之入關其害有六九月尚書省經撫房劄子(王黼當筆將樞密院應於邊路務軍事盡隸所置經撫房施行樞密院不得預)差馬擴充奉使大金國使副前去濟南府已來等候國信使趙良嗣同取登州海路前去奉使仍充送伴大金國通議使副(金人緣曷魯大迪烏之回疑我有謀。又自以已不報師期一面進兵取大遼中京據山後地土聞南朝委童貫舉三路大兵趍燕地遂遣徒姑旦烏歇高慶裔等來使以修好。
為名。且以窺覘我也。
注曷魯改作赫嚕徒姑旦改作圖克坦烏歇改作烏頁)至青州奉御筆據代州奏按報阿骨打(改作阿固達)巳到奉聖州(在云:中府之東乃唐新州契丹改作奉聖州)仰趙良嗣馬擴送伴使人取代州路過界前去奉使(阿骨打。蓋聞我軍入燕境已數交鋒慮我自取燕而已不得歲入故親來以決機會注阿骨打改作阿固達)仆因詢良嗣今次朝廷所遣奉使欲議何事良嗣出國書副本及御筆事目云:若本朝軍馬乘勝巳入燕京更不請大金人馬過關如或未曾即請大金軍馬進於燕城之北本朝軍馬進於燕城之南依元約夾攻之仆抵掌大驚謂良嗣曰:金人方自以不報師期恐王師定燕之後守把關口彼不得歲入金幣故遣使通議一則接續和議以邀歲幣二則使來窺我動作趨向幸而彼未知吾种師道楊可世白溝小衄童宣撫氣沮而退在我則當領彼來和之意固執前約姑與之言曰:南朝自聞貴朝舉兵便發大兵相應夾攻蓋昨來送曷魯(改作赫嚕)等還乃所以待回船來報師期不敢疑貴朝爽約但只猜度恐舟船海中阻風或別失誤故不待報來遂急舉兵於元約夾攻之說彼此別無違處既以此意答之仍亦步亦趨以此作國書須一面催督宣司進兵剋期下燕以振中國之威平燕而和女真用絕日後輕侮之患可也。何得自示懦弱盡露腹心傾身倚以為助全藉彼兵直許之入關如此則大事去矣。日後窺伺侵凌之患其禍豈易量耶良嗣愕然曰:今宣司已退遁兵力不支自非藉彼兵力助取之後以金帛誘之何以得燕某曰:經圖既知我軍力不能取何不明白奏上畫與女真使自取之急修我邊備守白溝舊界保吾故疆,豈可含糊苟目前小利不防久遠之患愛指失掌此某不敢預也。是時某父亦同行遂以與良嗣辯論事白父謂某曰:與夷狄(二字改敵)共事當先立威以振服之於後可保無患今宣司已退沮。又,豈可以我之腹心盡露與外夷兼女真,豈可以親結之乎!(刪外夷至此十二字添一彼字)既如此論議後必誤國汝宜速奏論之。若不從即乞罷無阿隨誤大計仆,於是密畫利害論女睦不可使入關要當進兵先取燕京則金人自服邊境可定乞罷使臣事自將步騎萬人趨不虞之地入燕平定五關以杜女真窺覘之患。
五日庚寅郭藥師等至宣撫司。
郭藥師是日至宣司公參待罪云:藥師僻遠燕人猥守一郡久服堯化歸向莫緣近聆王師已屆疆場謹率同屬請命於宣司童貫令僚佐撫勞有差。
御筆改燕京為燕山府。
燕京古之幽州武王克商封召公奭於燕以燕然山得名漢置涿郡唐武德元年改燕州天寶元年改幽州舊號廣陽郡有永清節度使燕京改為燕山府。
八日癸巳都統劉延慶與郭藥師等出雄州入新城趨涿易路。
九日甲午遼人蕭容韓昉至雄州。
蕭容韓昉至雄州童貫蔡攸以軍禮見之貫攸以其所上表不納土止納款稱臣麾而去之斥容昉曰:非納土不受昉笑曰:納款即納土地也。虜種類雜(四字改作族類多)未易圖朝廷當思兩全無貽後日之悔。又曰:好鄰舍朝廷蹙踏了不知彼惡鄰舍也。必悔之貫以蕭後表即日飛奏留蕭容韓昉於雄州令管待別聽朝廷指揮。
御筆涿易八州並賜名。
山前九屬縣下項燕山府一十三縣析津宛平都市昌平良鄉武清安次永清玉河香河氵郭陰涿州四縣范陽歸義固安新城檀州二縣密云:行唐平州三縣盧龍古城馬城易州三縣易縣淶水容城營州一縣柳城順州一縣懷柔薊州三縣漁陽三河玉田景州城縣賜名威塞盧龍縣賜名盧城石城縣賜名臨州除燕山府已賜史外涿州賜名涿水郡威行軍節度使檀州賜名橫山郡鎮海軍節度使平州賜名海陽郡撫甯軍節度使易州賜名遂武郡防禦營州賜名平盧郡防禦順州賜名順興郡團練薊州賜名廣川郡團練景州賜名灤州郡軍事。
十三日戊戌蕭後表至上御紫宸殿受賀太宰王黼等率百官上表稱賀。
表曰:制軍命將用申中夏之威取亂侮亡遂復全燕之地盛超振古喜溢綿區臣聞舜肇十二州始別冀都之壤周建八百國首疏召奭之封當天津析木之交實上谷廣陽之勝形勢有金湯之險膏腴號陸海之饒石晉不納羯胡匪茹盜藩垣以為蛇豕之窟汙衣冠而陷犬羊之群(刪羯胡至此二十二字改作契丹始大割土地而失金河之險藉聲援而定父子之稱)民胥怨咨天乃震怒藝祖立極思與物而更新文考御邦益留神而經始於昭熙旦丕顯燕謀帝命式於九圍無遠弗屆王者大乎!一統有開必先天方授我以故疆虜(改作敵)自竄身於窮漠允資聖算爰舉師干俾收塗炭之餘肆協云:霓之望虎臣矯矯王旅嘽嘽長驅出塞者百萬有奇分道並進者束。
西相屬敵軍效順拔戎壘以來歸偽後祈哀即轅門而納款豈特昆夷維其喙矣。是謂燕民悅則取之雨露涵濡盡率土普天之廣山川表里無此疆爾界之殊恭惟皇帝陛下性備堯仁智兼湯勇誕敷文德同四海之車書肅將天威辟三王之境土凡此濯征之策仰系獨斷之神料纖悉於九重契幾微於萬里神祗效職天地合符亟臻復古之勛仰快在天之憤受端闈之獻方陳希闊之儀增輿地之圖更闡文明之化臣等叨聯輔弼初乏贊襄宅朔方曰:幽都護預觀於偉跡至岱宗覲群後願遂告於成功臣無任云云詔答之。
詔曰:朕嗣纂丕圖日新庶政思加大信式協萬邦每敦鄰國之歡用遵帶礪之約豈意酋虜(改作蕃族)自叛宗盟命帥出師巡邊備寇天戈壓境之未久土守來附者無餘偽後知幾遣使露封而納款燕民效順束身請命以來歸將盡復燕云:之故疆聊共成祖考之昔志君臣有慶中外交歡成此膚功賴予良弼丕揚偉績實系嘉謀據覽賀章舉開欣快聖旨送秘書省。
賜新復州縣曲赦。
詔曰:朕膺天駿命作民之師夜寐夙興惟祖宗之是紹賴帝敷佑中外敉甯遠暨海隅罔不率俾乃眷燕云:之境實我封五季不綱陷於北狄(改作蕃落)屬者虜酋(改作遼主)失道自絕於天怨結兵興勢似瓦解惟予克相上帝寵綏兆民爰命六師大申吊伐系爾有眾懷德惟素霈然率吁群心奔走來歸莫之能遏王師無戰而先志是承四海永清惟朕心以懌興念茲土久困暴昏上下相陵人用無告典型屏棄罪及無辜崇奸賊賢毒痡猶在以寬代虐帝命惟新收復及巳歸附州縣見禁罪人除抗抿王命及謀為不順外餘罪無大小並放見停廢文武官將校公吏人並許所在自陳當議盡行甄收隨材任使流配人並放還逃仁及為盜賊者並釋罪令歸業惟爾有官體北德意奉承罔怠以稱朕惻隱之誠庶一方亟蒙休澤故茲親札詔示咸使聞知。
又手詔蠲除科率。
詔曰:應日前無名科率抑配及積奸獘政一切煩苛之令敕諸州一一具聞當悉行蠲罷不必待報者宣撫司除之積久稅賦。若公私子錢皆免人戶委州縣長吏招誘以歸加意存撫貧乏餓民並以官粟賑給無令失所掠獲人口者各尋付其家違者重擢典刑。
又手詔甄擢賢才。
詔見在官耆俊。若有公卿士大夫已議褒擢外有懷才抱藝湮沉下僚或素為鄉里所推未被試用者敕宣撫及州縣長吏詢采以聞當不次擢用其以忠直得罪虜酋(改作遼)或為權幸排斥,或以詿誤抵罪者並以名聞咸當甄擢永用為勸。
十九日甲辰都統制劉延慶何灌郭藥師等統大軍出雄州入新城縣劉光世楊可世出安肅軍入易州會於涿州。
先是劉延慶等至涿州撫定軍民次淶水縣縣令負弩前驅作樂致禮令可世守涿州延慶以可世所部兵少更付中軍及熙河環慶兵二萬營左軍俾楊惟中副可世延慶統諸道兵與常勝軍暨趙詡兵無慮五十萬鼓鼙振天地自古出師之盛未有甚於此自卯至酉至良鄉縣瀘溝河前部報曰:臨河與四軍蕭干大石(改作達實)林牙賊鋒相接矣。時賊(改作敵)兵不滿二萬憑河排布未究虛實延慶令五軍下營開濠挖塹以備賊(刪此字)出兵抗敵曛晚各憩勝負相償。
二十日乙巳劉光世等復與蕭干對壘。
是日日將晏賊(改革者作敵)鼓譟攻我戰於料石岡三撾鼓還(舊校云:歸本作三撾方還)。
賜進士出身頭品頂戴四川等處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許涵度校刊。
※卷十校勘記。
張言(一作張炎)奄致淪殂(殂誤作沮)爰屬恂嫠(嫠誤作嫠)與夏人逆戰於阿磨下水(阿磨一作昂阿脫下字)宣撫司回軍至河間府(脫撫字)都統陝西大集兵(集字衍)小注(而已不得歲幣誤作歲入)苟圖目前小利(脫圖字)當先立威以振服之(振應作震)易水淶水容城(易水誤作易縣)景州一縣遵化(一誤作城脫遵化二字)都市賜名廣甯香河賜名清化新城賜名威城行唐賜名威塞(原脫都市二十字)石城賜名臨關馬城賜名安城都城賜名鎮山漁陽賜名平盧(臨關誤作臨州脫馬城十八字)獲預觀於偉績(績誤作跡)舉聞忻快(聞誤作開)應日前無名科率押配(押誤作抑)及熙河環慶兵二萬人佐軍(人誤作營佐誤作左)盧溝河(盧誤作瀘)。
義膽忠肝難勝讒夫 志悲氣憤單摧大敵
話說時務達接着前軍急報,進入後營,復對冠軍說道:「上日有舊仆到自帳中,便謁小將,問彼奚自,據云,前時投在郎府,今羅、鍾二大夫有要事通知,囑彼前來,只作寄家信,暗帶書予密呈。郎大夫展閱色喜,使藏好,送與子大夫。及至鴛鴦城,子大夫先已曉得,將此書焚去,只說星速舉行,請郎大夫靜聽,遇便即詣面達。郎大夫修札復鍾、羅,命彼回去。因來問可有家報?小將詢彼可知書中所言何事?彼言聞得浮石國有人到羅大夫家,卻不通知,是否為此?後便聞有拾書事件,子直又來與福厚密談多時,今將軍受屈,非他們暗算,卻是何人!須要小心。」
冠軍謝道:「深蒙雅愛,留心防備便了。」
次日朝見,浮金主問道:「破嶺妙策可曾想得?」
冠軍奏道:「臣愚,細想不出。除守待之策,惟有使人入黃雲城,囑余、包設計,將客卿、西山調去,另用庸將,或許可破耳。」
浮金主道:「此策何須冠軍費心?久已行過,顧復在內阻塞,不能為力。可另思神算計謀,勿再遲誤。」
冠軍道:「觀浮石臣賢君信,正是昌熾氣象,未易圖也。」
浮金主道:「然則將所得土地還彼,率兵歸國耳?」
冠軍道:「費兵費糧,土地亦非易得,何可輕棄?臣愚竊謂,主上可以還都,令將士於此屯田以守,既不須解糧,兵又土著,可乘有機,便行進取。主上率大眾為援,庶幾萬全無失。」
浮金主道:「寡人還師,冠軍在此屯田如何?」
冠軍辭道:「臣願隨主上歸國,請另選賢將鎮守。」
浮金主道:「冠軍且退,容寡人思之。」
冠軍出帳,郎福厚奏道:「韓速之意,便可見矣!所以不敢動者,以大軍在此。今欲主上領兵歸國,其意何居?而辭鎮守者,以書敗露之際,雖口假辭,心實拿穩,主上動足,則數百里山川土地皆為所有,藉此以圖本國,誰能制之!」
浮金主道:「燭相國言其忠貞不二,何至如此?」
郎福厚道:「相國雖是賢臣,然不知大奸似忠,大詐似愚。平日惑於耳目,深信冠軍,設或拔扈,不知相國何以治之?此諸葛孔明誤信馬謖也!」
浮金主道:「然則將若之何哉?」
郎福厚道:「子直獨力恐不勝任,臣素知中大夫羅多材、鍾受祿俱屬能幹,命使協子直盡理,子直駐紮鴛鴦,使羅多材、鍾受祿將先所練一萬精兵分開,各領五千,於西邊地方巡視,隨城駐紮,以成犄角之勢,而為緩急之援,庶不致誤。」
浮金主道:「如此措置亦好,昨報浮石又下嶺安營,未見動彈,卿可前去看來。」
郎福厚奏道:「現有下戰書在此,讓子大夫送來,請主上定奪。」
浮金主道:「爾意若何?」
郎福厚道:「此刻仍使冠軍前去,待羅、鍾受任,另作道理。」
島主道:「可召進營議事。」
冠軍到來,浮金主道:「浮石送到戰書,冠軍意下如何?」
冠軍道:「嶺上有人,非算定不動,今又請戰,必有狡謀。臣以為回之便札,且待其師變後,再作道理。」
浮金主道:「冠軍且往前營,候寡人之令。」
冠軍領命,到鴛鴦城,將士歡呼,俱來參見。前在各處鎮守諸校,都重稟明交代。冠軍令各歸隊,金墉、楊善、金湯隨着不去。冠軍便於帳旁小營內住下,金湯問道:「主上信反間書,欲將冠軍廢棄,卻系郎、子二大夫再三解釋,方獲免咎,可系真麼?」
冠軍含笑不答。楊善道:「反間書明系挾仇陷害,冠軍理應深辯。」
冠軍道:「深辯何益,彼等朋結謀成,分剖百語,不敵暗中片言。惟有燭相國到方能渙釋耳。」
金湯道:「當初在聚囊山守住,到也不受此輩瘟氣!」
冠軍道:「此亂言耳!舍倫棄義,與狂徒何異?惟得草竊之名耳。」
金湯道:「今日方知古來多少變亂,皆奸佞為私,而不顧公,以致激成。假令更加相逼,冠軍建議以清君側之惡,誰得而禁之!」
冠軍道:「此亂首也!純臣豈有此事?昔之叛逆,皆借清君側,以文其奸,而肆兇惡。我若立心不堅,則於聚囊山時,五將受傷,威敵就擒,長驅直入,誰能阻擋,尚且俯首聽命!今君臣之名已定,而復借名妄動,是為亂階,豈不為千載所笑?嗣後,汝等勿再作如此語。」
楊善道:「主上既受蠱感,小人慾報宿怨,而攘將成之功,不亦危乎!」
冠軍道:「吾命定於天,天定應死,無此輩亦不得生;天定不應死,此輩雖窮凶極險,其奈天何!」
二人嗟嘆。
只見梁思走來道:「子大夫請議事。」
冠軍入帳,子直迎上,禮畢問道:「敵人昨下戰書,未曾批回,今日又到,請教如何發落?」
冠軍道:「掛起免戰牌,使來使將原書回去。」
說猶未了,忽聞鼓聲大震,巡軍報道:「敵人於三里溝列陣,前鋒已到濠邊。」
左廂將軍稽成怒道:「浮石欺我太甚,小將願同右廂將軍前往破敵!」
子直喜道:「還系將軍忠勇,二位可帶兵三千軍為前鋒,我領諸將押陣,冠軍守城。」
冠軍道:「據不佞意見,仍系閉門以待其敞為是。今彼新來,銳氣正盛,未易當也。」
稽成道:「冠軍試觀之。」
憤憤邀單鳳領兵同去。子直率眾將接應,俱到陣前。
對面金城銀髮雪須,提刀搦戰。單鳳欺其年老,挺槍而出。金城問道:「汝系何人,敢擋將軍的馬頭?」
單鳳道:「吾乃浮金國右廂將軍單鳳,特來取汝白首!」
說罷,舉槍刺入,金城隔開,笑道:「無命小卒,不足污吾寶刀,可速回去,換韓冠軍來!」
單鳳掣回槍又刺。稽成聞得大怒,催馬拎斧喊道:「汝老不知死,口出大言!」
馳到夾攻。戰過十餘合,金城刀背挑開巨斧,回刀朝單鳳頭劈下。單鳳雙手抬着槍桿抵攔,金城刀利手重,將槍桿剁斷,單鳳連盔帶腦,直破到馬鞍。稽成自旁轉斧劈來,金城閃過,順往馬後仰臥,將刀背掠上,恰恰打入斧頭下柄隙中。稽成把持不住,為刀挑脫,落於遠地,欲掣劍來砍,心急偏不得出鞘。金城回身轉頭,輕輕擒其在鞍,歸營擊下。龔奎忍不住,舞鐧向前,眾校皆向敵營衝去;浮石諸將亦紛紛而上,各尋對手廝殺,龍街見有絳袍金甲者在陣前指揮,料系子直,暗引二百名狼頭軍,斜刺里抄將過來。子直只望眾將戰爭,卻不曾堤防旁邊有兵突至。龍街將到,軍士發喊道:「敵將殺來也!」
子直猛然回頭,看得切近,魂不附體,連忙轉馬往陣中奔。眾卒向前攔阻,龍街撥卻器械,穿出背後,單追子直。陣內着急,只得鳴金,諸校齊回。
東方旭見龍街右手高舉金錘,慌取彈丸,認定發去,正中拇指,金錘墜地。龍街忍着不顧,仍然加鞭急趕,子直甚虧所騎的系名駒,龍街終不能及,始掛住單錘,取虎筋弓,抽狼牙箭,審准拽弦。子直跑得正慌,忽然後面馬蹄聲緩,偷回頭,看見箭劈面飛到,魂不附體,急忙抱鞍而伏,正中頭盔,將纓射落,子直拚命加鞭。龍街見諸將紛紛回來,拾起盔纓,率領眾兵便徑歸營。
這邊子直到得壕邊,跌下騎來。守門軍拿並後面趕回的將官,扶還城內,口吐白沫,雙目緊閉;軍中醫政將強神壯膽湯灌下,方才蘇轉。冠軍進帳問候,諸將齊來請安。子直問軍政司道:「少了多少軍士?」
答道:「失了將軍單鳳、稽成,親校孫全,副校王發初、魏能、項谷豐、洪兆,並軍士三百餘名,着傷者頗眾。」
子直使記室修本具奏。
浮金主閱畢,見折了許多將士,驚與郎福厚看,道:「自從出兵以來,未嘗有此大敗。」
郎福厚接本,見稽成遭擒,單鳳喪命,失去心腹,冠軍並未出陣救援,奏道:「韓速之心跡,益可見矣!袖手旁觀,視損兵折將,而若罔聞,稍有心於王事者,何至如此!若不早為綢繆,實為心腹大患!」
浮金主聞言,怒道:「差護衛飛往前營,檻來正法!」
當時太醫國萬年急奏道:「願主上息雷霆之怒,使召前來詰問,待其理屈詞窮,乃治其罪。今未明白,而先檻逮,素聞冠軍與將士恩同父子,或眾憤怒而變,敵攻於外,軍叛於內,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浮金主道:「依卿所奏。」
冠軍聞召起身。次日近營,見羅多材、鍾受祿亦到,二人相邀一同朝見。冠軍讓其先入,後乃獨進。浮金主變色道:「前日出兵,冠軍破何陣?斬何將!」
冠軍道:「臣受子大夫將令守城,因未上陣。」
鍾受祿道:「子大夫文臣,冠軍武將,如何文臣臨敵,武將守家?」
冠軍道:「大夫不知,浮石金城老成練達,加以西山文武足備,近日客卿又來幫助,其鋒難櫻,並非各處將官可比!前日斗陣,幾乎大敗,其下嶺請戰,實有定謀。子大夫問當守當戰,不佞力陳當守,避其銳氣,待其師老,而後擊之。稽、單二將慫慂出兵,子大夫信其言,令不佞守城。非不佞欲守,而請子大夫出戰也!」
羅多材道:「聞敗緣何不救?」
冠軍道:「奉令守城,輕出而城有失,咎將誰歸?況聞右偏廂喪,左偏廂擒,面子大夫已回,過吊橋矣!」
郎福厚道:「據冠軍道來,絲毫無過,皆子大夫之過?」
羅多材道:「真所謂捨命而獲戾,安居而無咎也!」
冠軍道:「捨命有益於國則為之,若不知事機而徒捨命,實為誤國!居而失事則應取咎,如合理宜則為知機。」
浮金主道:「居而喪二將軍,安得謂之無失,猶欲辭咎乎?今限冠軍三日獲金城,以雪兩偏廂之恥,毋得羈遲!」
冠軍也不置辯,遵回鴛鴦,仍於小帳內住下。揚善、金湯同來請安,問問事勢,冠軍俱無所言。
當日羅多材、鍾受祿到營,子直接入內帳稱謝。子直道:「郎大夫保二位大夫到任,意在分開所練軍將。」
羅、鍾答道:「另有所囑。」
子直道:「莫非畢其命乎?」
羅多材道:「多材亦問及此,郎大夫言,其事與子大夫足以了之,不須某等經管。」
子直笑道:「知之矣!」
鍾受祿道:「知系何事?」
子直道:「篦數百里膏腴,以潤澤耳!」
二人齊笑起來。
子直道:「既蒙顧庶長厚貺下交,何以前日臨陣,將官盡力追射?若非躲得快,幾乎不得與二公相見。」
羅多材道:「相交系顧庶長,主兵系西山,將官之追,顧庶長不知也。」
子直令龔奎等五十員將校、五千軍士,隨羅多材往鷺鷥一帶城邑地方,邀巡保護;令梁思等五十員將校、五千軍士,隨鍾受祿往芙蕖一帶城邑地方,邀巡保護。二人分領去了。
楊善告訴,冠軍俱不回答。金湯稟道:「適聞天印用大艦進兵,浮石沿邊城塞不能保守,俱為所破,鋒勢甚銳,今已至猿啼峽矣!」
冠軍道:「洋濱水塞,無大險隘,天印猝然而來,是以皆破。然西山、客卿預先自有定算,料難過峽也。」
金湯道:「前日被擒之稽成,浮石放了回來,冠軍可問問敵人形勢。」
冠軍道:「嶺上事,問與不問都一樣。」
守帳軍士稟道:「子大夫請議事。」
冠軍行進中營,稽成在坐,見冠軍入,俱下階迎上。冠軍問道:「稽將軍如何得脫?」
稽成道:「浮石甚畏冠軍,西山問道:『冠軍何不出戰?』小將言:『另有奇謀襲汝黃雲城矣!』諸人失色。西山道:『今兩國罷兵修好如何?』小將思彼既欲求和,正好借勢回國,因答道:『此事寡君主之,小將不敢與聞,或者將此意轉奏,允和與否,小將不能保定。』西山道:『得將軍如此,足矣!』又為小將餞行,令送下來。看嶺上面,卻不難破,惟有路口各處嚴緊耳!小將且往老營面奏主上。」
子直道:「且緩,聞主上限冠軍三日取金城,報二偏廂之仇,今已第三日,不見動靜,諒有奇謀?」
冠軍道:「強兵分出,城內瘡痍未愈,何能臨敵!焉有一人作一陣之理?」
子直道:「又有戰書在此,請教如何批發?」
牙將呈上,冠軍接看,大怒道:「欺人太甚!」
取筆批了,即回小帳。
原來金城擒得偏廂報功,西庶長命帶進營,捆綁手推入。稽成叩頭乞命,西庶長道:「爾如何敢做偏廂將軍,可將下去砍來!」
稽成痛哭,捆綁手攙扶出營,客卿道:「且住!浮金冠軍得我兵將,數次釋放回來,今不若也饒這廝,以答其禮。」
因問稽成道:「冠軍何不出戰?」
稽成收淚叩頭稱謝,答道:「前日上國連下戰書,子大夫請與計議,冠軍言上國準備整齊,不可出戰,惟有屯田謹守,以待事機。子大夫不信,令小將同單鳳出陣,自己接應,冠軍守城。小將遇見老將軍,無知狂妄,見斬了單鳳,使從背後舉斧砍下,不知老將軍如何將板斧挑落,小將手無兵器,為老將軍所擒,蒙師爺宥赦,感恩不荊」
客卿令再修書,差小校同稽成往鴛鴦城來。
小校持回戰書,客卿接看,見後批道:「韓冠軍來日單騎破陣。」
客卿愁眉道:「單騎而來,定是憤甚怒極,必須生致無損方好。」
齊集諸將吩咐道:明日戰陣,擺於嶺下路口,只可緩纏以困之,不得傷殘,致誤大事。凡兵卒鉞、鏟、撾、戟、刀、斧、槍、矛俱不必用,拐、盾、梭、錘、鞭、鐧、棍、鏜無鋒利之件聽便。步騎各分十二陣,輪旋接斗以誘之。白交引頭陣,步兵一千,苗斗、雍伸為副,許衙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皂色;樊理引第二陣,步兵一千,甘淡、余無好為副,東方杲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皂纓皂章,旗號上黃下皂,坐騎黃馬皂裝;翼受引第三陣,步兵一千,葛炯、姜汴為副,宮靖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春盔青甲,黃纓黃章,旗號上青下黃,坐騎青馬黃裝;武備引第四陣,步兵一千,郗瓏、於珍為副,蔡邵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青色;蒲倜引第五陣,步兵一千,倜泉、鼓椽為副,烏剛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青纓青章,旗號上黃下青,坐騎黃馬青裝;原嶠引第六陣,步兵一千,郭晟、孔求為副,何丹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紅盔紅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紅下黃,坐騎紅馬黃裝;花鶚引第七陣,步兵一千,賴天雕、賴天鵬為副,華熊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紅色;班偉引第八陣,步兵一千,施績、權弘為副,游光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紅纓紅章,旗號上黃下紅,坐騎黃馬紅裝;郭昱引第九陣,步兵一千,桓槎、宗政為副,俞燉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白盔白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白下黃,坐騎白馬黃裝;田受引第十陣,邢貫、馬毓為副,宇文正領騎兵五百押後,盔甲纓章,旗號坐騎,純用白色;蒼敏引第十一陣,步兵一千,魯泗、潘沓為副,沈氅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黃盔黃甲,白纓白章,旗號上黃下白,坐騎黃馬白裝;陶均引第十二陣,步兵一千,褚邕、賀千里為副,公觀領騎兵五百押後,皆用皂盔皂甲,黃纓黃章,旗號上皂下黃,坐騎皂馬黃裝。
中軍立巢車一乘,龔壟古尚、山靜、邢樹四將,備領步兵三百守之。李之東挖深三丈、寬二丈、長三十丈濠溝三道,近車者用機關板陷,外二道用蘆席草陷,三陷內各伏撓鈎手三百名。溝兩頭各用騎兵八百名,結方陣,湛欣、谷虛統之;後伏網車二百乘,諸杏、淤光率之。金城、信恆、龍街、鐵柱各領騎兵五百名,帶何臯、何靛、常言、裴淦、史美、賴熬、桑新、丙璜、佘先、佘佑、竇忠、梁廣為以御援兵。何舟率山盈、谷裕、書丹等各偏裨,領步騎屯紮嶺麓,看勢接應。
十二隊外,各處各陣兵將,盔甲章纓旗號,俱須五彩,依方間搭,鮮明艷麗。凡向敵圍裹,一、三、五、七、九、十一六陣,皆自西北而旋東南;二、四、六、八、十、十二六陣,皆自西南而旋東北。凡將接戰,軍士俱奔馳圍裹;軍士過盡,後陣之將到來,前陣接戰之將,俱抽身隨兵歸陣。十二陣步騎過盡,內外圍成,陶均、公觀、白交、許衢、樊理、東方杲等兵馬列北隅;翟授、宮靖、武備、蔡邵、蒲倜、烏剛等兵馬列東隅;原嶠、何丹、花鶚、華熊、班偉、放光等兵馬列南隅;郭昱、俞燉、田受、宇文正、蒼敏、沈氅等兵馬列西隅。騎磨步輪,左右交錯,兵主圍困,將主誘敵,十二陣及車騎將官,轉輪接戰。步包於內,騎裹於外,務必生擒,切勿損傷。眾將得令,各退備辦。
西庶長道:「既系單騎,先生胡不覿面招之?」
客卿道:「覿面使子郵兩難,反恐致誤。古占數理,尚未能即晤也。」
不說當夜備辦事務,單說次日諸將領兵下嶺,擁着巢車,列成陣勢。只見冠軍單騎緩緩向陣前來,信恆記起舊事,按納不住,驟馬撥戟迎上。冠軍只作不知,斜刺往陣內去。信恆從旁使戟穿上,冠軍閃開,信恆便向脅邊鈎回,光滑莫能得人,不知冠軍這副甲,系貘皮攢成,輕而且薄,十層金甲,無比堅固,戟枝雖利,何能鈎透?信恆見刺不着,鈎不住,怒氣轉加,奮勇又刺。冠軍左手接過撾,右手捉住戟杆。
信恆之戟原有一丈六尺長,見冠軍執着杆,用力不能得回,便帶轉馬頭,連加數鞭,雙手盡力奮奪。冠軍將撾掛住,兩手擎起戟杆,將信恆懸空提離雕鞍,摔下地來。金城、鐵柱驟馬早到,冠軍見老將,料系金城,便轉過戟來接戰。鐵柱使棒夾攻。信恆被摔,尚未損傷,起來飛步追上那馬,翻身跨坐,掣鞭趕回。盤戰十餘合,三將力弱難支,齊敗下去,冠軍也不追趕,仍向陣內加鞭。龍街舞起雙錘,迎敵三合,左錘乘空擊下,為長戟架住;右錘劈面打來,不期那戟串轉,自下迎上,將兩柄金錘俱震落地。龍街慌將雙腿連夾坐騎,直向冠軍馬旁衝去。冠軍回身,使戟飛擊,正中肩膊,龍街翻身落馬。金城、鐵柱兩騎趕回,舍死敵住,龍街得脫。
只見白交、苗斗、雍伸三將齊到,喊道:「二位將軍少歇,待小將擒此匹夫!」
金、柱二將退去,三將同上。戰過五合,許衢又到,樊理引着甘淡、余無好隨後攻來。白交等四將便抽身轉東而去。戰過數合,東方杲、翟授、葛炯、姜汴、宮靖陸續俱到,交接起來,樊理等帶着東方杲向西而去。葛炯系舊芰頭城守將,陸益的內侄,想要報仇,使動萱花斧,緊緊逼入。
不覺坐馬前失,向冠軍懷內撞來,冠軍讓過,姜汴在後急閃不及,斧鋒從面上刮下,冠軍順撾掃去,死於非命。翟授、官靖護着葛炯,隨兵歸圍。
武備、郗瓏、於珍方到交鋒,蔡邵聞知姜汴喪命,趕至接戰,蒲替、車泉、鼓椽已到,不隨眾去,盡力爭持。烏剛策馬喊道:「蔡將軍,這件功勞讓了我們罷!」
蔡邵抵擋不住,正欲奔逃,撾已着身,措手不及,頸折而死。
原嶠、郭晟、孔求等第六陣俱到,武備見本陣兵馬已過,便不戰而去。原嶠見撾法周密,況奉軍令生擒,料不可得,斗過兩合,看花鶚等已到,便抽身邀蒲倜等一同旋去。何丹不服,想道:「雖奉軍令生擒,就打死他,難道律上有罪麼?」
乃使錘飛舞滾入,冠軍揮撾揭上,右臂折斷,雙錘並落,拖鞍逃脫。
花鶚等四將攔阻在前。花鶚系穆新的妻兄,賴天雕、賴天鵬系黃廣大的徒弟,華熊又系花鶚的外甥,諸人素常懷恨,今偏點在一陣,正中心懷。當下花鶚使長戈,賴天鵬使黃金鋏,賴天雕使開山斧,華熊使丈八蛇矛,四方圍住,盡命爭持:鋏從頭上蓋,斧從背後劈,矛向脅邊刺,戈自下盤拉,果然各逞所長,十分利害,不肯放鬆。班偉等見郭昱等第九陣齊到,勒馬觀陣,便不守待,都旋去了。須臾,賴天鵬中撾,背爛心通。
田受等第十陣已到,俞燉原欲助華熊,恰見花鶚落馬,火上添油,大怒,挺着雙鈎月牙鏟奔入。冠軍正撇賴天雕、華熊,趕向巢車,俞燉迎個正着,舉鏟鏟入,冠軍大怒,隔開還撾,俞燉急閃,中脅而亡。
蒼敏等第十一陣迎上。宇文正更耐不住,見賴天雕、華熊在後緊追,便舞大砍刀劈入。三人圍住冠軍鏖戰。蒼敏見第十二陣將到,便策馬而去。內中潘沓、沈氅二將復翻身回來助殺,纏住不休。冠軍擊退華熊,策馬衝出,宇文正舉大砍刀隨後劈下。冠軍見着影子,勒馬略停,揮撾反揭,雙臂皆斷,仰跌下馬。陶均領兵正到,收韁不及,馬蹄恰恰踏着宇文正面門,臉扁而死。陶均驚慌,冠軍順撾掠去,措手不及,腰折而亡。褚邕、賀千里大怒奔來,潘沓、沈氅早到,冠軍迎回,連撾打殺二將。賴天雕大驚奔逃,褚邕、賀千里不敢前來,隨軍而去。
冠軍再看四面,俱系雜色旗旌,鮮明炫耀,吶喊招搖;諸將在內,步兵在外,騎在步外,網索縱橫,團回周圍,密如城壘。巢車之下,戈甲森森。冠軍向巢車而進,烏剛使矛迎上道:「冠軍,爾如釜中之魚,還不下馬,更待何時!」
冠軍大怒,正欲來擊烏剛,忽聞馬後風聲,回頭看時,只見兩員步將持着黃金棒,分左右向馬腳掃來——乃係施績、邢貫。冠軍見棒重,馬不能當,便翻身下地,就勢使撾掀揭,兩棒俱被震回。邢貫的棒,卻向施績面上落下,邢貫慌收不及,碰着施績鼻樑,往後仰倒。邢貫飛奔跑去,冠軍順便使撾築死。施績飛轉身便斗。
烏剛、孔求使棗木梭,賀千里使連環拐,如飛趕上。冠軍橫步跨有三丈多遠。烏剛策馬已到,挺矛向心窩刺來,冠軍側身接着橫拉,烏剛用力奪不能轉去,便棄矛策馬而逃。孔求、賀千里左右兩路,齊到並擊。冠軍擊落棗木梭,連環拐已到脊樑,冠軍只作不知,翻撾自孔求頤下挑起,傷重仰跌而亡;回身撾下,賀千里腦碎喪命。
大踏步看看將到巢車,腳忽下陷若虛,情知有故,慌將身子躥高,躍過二丈多遠,輕落下來。仍然系陷。急再盡力躍過丈余,腳不能輕,踏入陷中,騰躍不及,正墜入底,黑暗如漆。無數搭撓滿身亂上,憤怒使撾旋迴數轉,全無用處,便向亮孔超升而出。只見軍將挨排林立,乃向西邊殺去,打開軍士,趕往巢車。不覺雙腳滑溜,慌留步時,活機早翻,不及轉氣,跌入板下。鈎搭攢來,揮打不退。勃然大怒,先南後北,將伏卒全行擊倒。板隙雖有亮光漏下,奈離地三丈多高,伏撾躍打,不能得力。事急計生,看定有土木交搭之處,將打倒陷內的撾搭鈎手堆棧二丈多高,走到上面,使撾去掉木處之土,然後鈎着楞木,用力拉下,一聲巨響,如城倒樓崩。就於響聲中騰出,奔到巢車前。
龔壟古尚、山靜、邢樹四將齊到。龔隆揮着雙斧,古尚使的兩柄渾鐵狼牙棒,山靜使兩根蒺藜錘,邢樹使兩口鬼頭刀,四員猛將,八件強兵,攔住不放。冠軍飛步向西,邢樹亦善跨步,隨後奔到,雙刀並下。冠軍斜閃,回手沉撾,蓋下雙刀,起撾轉自邢樹當中挑起,銳鋒正中糞門。山靜、龔隆又到,錘斧並下,冠軍閃讓起撾,將邢樹挑高摔下。山靜急躲,龔隆當着,已遭壓雙斧往旁拋去。古尚望着冠軍奔來,不防斧落,砍斷足指,痛倒亂滾。冠軍左腳踏着古尚脊樑,右腳蹬爛龔隆面孔;山靜驚慌之際撾到不能支架,臉嘴括成紅肉。四將俱死。
護車將士如牆,使器械攔隔。冠軍撥開眾兵,打條血路,直往前進,跳上巢車,左三右二,將長杆擊折。巢內無人,渾身上下都系眾軍兵器。冠軍大怒,含着撾,持住巢杆,旋身如風,大彎轉來,將四周軍士掃成肉餅,遠的腿斷,中間的腰折,近的頭碎。貼輪邊的反無傷損,只因鈎住冠軍,冠軍大彎轉時,將鈎盡行折斷,兵士持得木柄,亂掃亂打,冠軍不睬。看南邊有步騎結陣,料道主帥在內,復往南殺去,不見將官迎斗。直到陣前,軍士分開,揮撾衝進,兩邊複合,裡面周圍都系高車,藏着五兵,機栝暗發,又有漫天欄杆大網,罩蓋下來。
冠軍見勢兇惡,便自輪旁突出,擊高打車。湛欣迎上,谷虛領北邊車騎,張開圍來。湛欣用的系紅纓四棱槍,谷虛用的系沉絲鐵索槍,齊向冠軍刺到。冠軍轉撾撥開,恰好紅纓鐵索結住裹緊,忙扯不開。谷虛見撾起勢,棄槍飛奔,超乘而逃。冠軍撾向湛欣頭上蓋下,湛欣仰避,恰擊着肚,體胖肚肥,撾沒入腹,抽撾不覺連身提起,拋去有三丈多高、五丈多遠。
冠軍亦騰空出陣。滿營大小將官,無不憤怒,齊圍上來,三盤四面,都系鋒刃。冠軍奮然,左遮右撥,前揮後打。鏖戰多時,褚邕、魯泗、馮毓、葛炯、苗斗俱被擊死;余無好、原嶠、郗瓏、於珍、田受、東方杲、許衢、翟授俱受重傷;眾將始退,殺出步圍。華熊復至,舉斧劈面砍來,冠軍撮開,順撾打碎馬頭,華熊跌落,翻身欲逃,撾到斃命。賴天雕領騎兵將士擁到,冠軍向前攔擊,賴天雕抵擋不住,急閃避時,身已離鞍。冠軍便躍上馬,接住右腳向高拋去,左腳正被馬蹄踏住,撕作兩片。騎兵駭退。
金城等到,分布圍裹。武備等又帶步騎追上,合圍起來,比前更加堅固。衝突不出,戰得渾身是汗,想道:「現有奇技不用,更待何時!」
只見金城橫槍向前道:「冠軍既入重地,徒死無益,況國內奸佞朋結,讎隙已深,莫若息馬敝邑,免得鄙夫經營,送卻性命,取不智之名,貽笑千載!」
冠軍大怒道:「匹夫安敢以穢言污辱,且送爾金丸!」
道聲未了,飛星早到,金城急舉槍欲想隔開,已中手背,棄槍跑回。
平修、山盈又引兵趕到,驍將史美揮斧當面迎來,賴獒舉銀自後蓋打,桑新使矛從右直刺,丙璜用刀向右橫劈。戰有十餘合,史美着撾落馬,桑新趕救,撾到,措手不及,眉開口耳,打爛半邊。賴獒、丙璜抵敵不住,平修、山盈雙槍齊上。冠軍撇掉四將,斜刺殺出。賴獒不舍,只道冠軍逃走,隨後迫上;平修、山盈雙槍如飛,齊向脅下挑入。冠軍閃過,夾住雙槍,揮撾回掃,二將棄槍而逃。賴獒見勢不好,回騎便走,冠軍發丸正人馬腹,賴獒倒下,尚未及地,撾到胸前,擊個穿通。丙璜大砍刀當頭劈到,冠軍轉騎刀落,正中馬胯,馬隨倒地。
冠軍超空擊下丙璜,抓馬跨上,向東邊衝出。正遇何舟、信恆、武備等各率眾將,截住合圍,如鐵桶一般。左右衝突,雖然着撾者無不斃命,奈將多士眾,終不肯退,乃認定東面硬打硬出。何舟令將士隨着,圍轉向東。冠軍乃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見南邊兵將稍薄,便往南邊突來,打得橫跌直倒,無人敢攔,方衝出陣。常言等十餘裨將當路阻住,冠軍數撾打退,俱入陣中,高聲喊罵。冠軍大怒,舉撾沖向馬兵多處,揮使如輪,由南到東,無人敢擋。天色將黑,始轉馬出陣。
回到城邊,見門緊閉。金湯在譙樓上望見,喜道:「冠軍得勝歸來也!」
楊善看道:「冠軍果然歸來也!」
二人連忙下城,不待子直軍令,開開城門接出,大喜道:「此刻是重生相見!」
冠軍道:「今日幾為敵人所算,若非賴林將軍所授飛丸,貽笑不小!」
來到中營,子直接着道:「冠軍早晨憤憤而出,數遣探視,初言冠軍殺敗敵將,繼言沖入陣中,後言只聞鼓聲,不見出陣。又言鼓聲似敵人殺來之狀,直恐城池有失,故令閉門。楊善、金湯請率眾出救,吾與彼等言,冠軍得來即得來,不須汝等出接,若不能出陣,汝等前往,如蛾撲火。彼等情切,上城去望,正望着了!冠軍渾身俱系脂血,這場大戰,足雪稽、單二將軍折陣之恥!」
冠軍道:「托國家洪福,全身歸營,不致辱國,殊為甚幸。」
答畢,仍回小帳。
再說浮石見冠軍已去,鳴金收回殘兵,查點將士,信恆煩車骨為飛丸所傷,龍街左肩為飛戟所傷,何丹右腕折斷;姜汴、蔡邵、賴天雕、花鶚、俞燉、宇文正、陶均、潘沓、沈氅、施績、孔求、賀千里、邢樹、龔壟山靜、古尚、湛欣、褚邕、魯泗、馮毓、葛炯、苗斗、華熊、賴天鵬、史美、桑新、賴獒、丙璜等俱已戰死;平修遭馬踏斃;其餘裨偏死者四十員,受飛丸傷者五十三員;軍士死者一千五百七十三人,受傷者五千餘人。客卿令將死者入殮掩埋,傷者敷以靈丹,受飛丸嵌入骨者用鰥琛珠引出另治。這鰥琛珠乃鰥魚目睛,氣能吸金,凡五金入骨,將珠子外引之,當即突出。
安頓已畢,西庶長道:「今次可謂大挫折矣!」
客卿笑道:「子郵將到國中矣,不然亦難立足於浮金!」
西庶長道:「以單騎而擾,惡陣陷坑不能困,木機括法不能留,兵車不能傷,飛網不能伏,毀我巢車,殺我名將,殘我雄軍,碎我整陣,勇過賁育遠矣!浮金主自應愛如肝心,安得棄之,使到我國?又安得使之不立足耶!先生所言,老夫莫解,願聞其詳。」
客卿道:「亘古未有隻身入陣破陣者。今子郵之來,憤也!自單驅到後,不見再有將兵出城。子郵憤而戰,子直正欲其死,非彼等謀成;浮金主受惑已深,誰人又為子郵去解釋呢?」
西庶長道:「雖然今日大勝,上下之疑釋,仍然魚水矣。」
客卿道:「無讒鄙贊訴,日前何至參商?贊訴既行,雖十勝,徒增話柄。」
西庶長道:「選子郵為冠軍由於浮金主,素立奇功,今又大勝,此浮金主所晝夜翹望者也,子直安能使之反離?」
客卿道:「浮金老營去此二百餘里,鴛鴦兵權又在子直掌握,子郵親軍愛將,多為羅、鍾分開,已系孤人,大勝,誰報與浮金主得知?戰敗,子郵或可暫安,今勝愈犯所忌,豈得安然乎!」
西庶長笑道:「先生料事可謂深矣!子郵實系天才,何計迎入我國,老夫即可含笑入地見先君矣!」
客卿道:「不佞推演太乙,國運應昌,浮金亦未可兼併。子郵終於同列,考之時日,亦不遠矣。今各事俱意料布置,預為之備。」
西庶長道:「請先生指使。」
客卿道:「遵令。」
乃飛檄行滋榮平無累、通明龍遜,各交副將權署關事,互相調任,準備候令。授龍街封函吏,特交龍遜,並帶狼頭虎翼兵,同佘佑、佘先二將往滋榮。龍街去訖。又令邢貫選柁公、挽手、篙工、招手各二名,軍士十名,仍用私徒裝飾,備辦砂船,於獨鎖渡下三十里、地名漢口停泊,只作販私待伴,日夜分班瞭望。有本國軍將來,即招呼上船,直放至小河口,進出河遇敵自有兵將接應。邢貫得令。
客卿再問周士道:「葫蘆卡、獨鎖渡之間,有鎮市名曰虛中,又名束腰,爾可熟識?」
周士道:「小人雖常往來,但鎮中各事,記憶不清。現有小旗扈搏,原系虛中鎮生長,趕牲口為業,後被小人鳩合,作東道主人,他即在束腰鎮開歇店,因私砂禁嚴,販賣者少,來投小人,蒙金將軍賞給名小旗,現在營內。欲知鎮事,須問扈搏。」
客卿道:「汝可喚來。」
周士出營領進。扈搏叩頭,客卿問道:「爾在束腰鎮開客店麼?」
扈搏道:「小人曾經開過,而今改業了。」
客卿道:「共有幾多屋舍?」
扈搏道:「門面系草房六間,中進三進,俱系四合瓦房,共二十間。後院頭口廠篷十二間,籠總鋪草房六大間。草房後猶有大竹園。」
客卿喚鐵柱附耳吩咐,又與扈搏道:「爾同周士等前去,回來自有重賞。」
扈搏領命前去。
第二日,客卿令金城、信恆查點各營軍土瘡痍,「現在神氣充壯能戰者共有若干人?」
二將軍行來報道:「共四萬五千餘人。」
次日客卿令谷裕領兵三千,由雙眉塢入山谷藏伏,諜得浮金大兵行動,再過紺水洋,屯紮石城接應。龍遜、烏剛頒兵三千,由嶺內腳至魚腮塢、老蛟潭,逾筆床峰,於下埋伏,瞭望蜒游渡爭戰,則出救應。五日無聞,即由金坑埠上船,由亂石島過洋,屯紮靖波城,接應平無累。令齊修、何方樓領裨將十員,帶五千人馬,於嶺下左邊下塞。原來齊修因金墉調去百結關,防守疏懈,便掙開檻車,連夜越城逃回。令何舟、何靛領裨將十員,帶五千人馬,於嶺下右邊下塞。令金城、信恆領裨將二十員,帶一萬人馬,於路口下寨。其餘兵將隨西庶長守嶺。
再說稽成受子直教了密話,到後營朝見。浮金主問道:「爾被擒去,如何得回?」
稽成奏道:「小臣見單鳳受傷,舉斧自金城背上急砍,不防大斧被挑,小臣思奪他的刀,誤為所擒。到嶺上時,西老兒勸降,小臣寧死不肯。西老兒大怒,叱道:『作速梟示。』旁邊坐有少年者,大約系什麼客卿,說道:『且住。問他可與冠軍有交?』小臣因聞前日有遺書事務,乃假應道:『與冠軍至交。』少年向西老兒道:『稽成既系冠軍交好,今若傷之,未免冠軍面上不好看,可放他回去,幫助冠軍。』西老兒方令放還。」
郎福厚道:「這話未必真。」
稽成道:「若不真,小將如何得脫?」
浮金主道:「可見冠軍麼?」
稽成道:「昨日見冠軍批戰書云:『來日單騎破陣』,不知此刻如何?」
郎福厚道:「單騎焉能破陣,定有他故。」
浮金主道:「有什麼他故,無非欲通言語,免本國軍士見聞耳!」
郎福厚、稽成齊道:「聖鑒遠出臣等萬倍!」
郎福厚道:「前日主上欲使將官調回錢銳為前鋒將軍,以抵冠軍之職,今稽成雖敗,然寧死不降,猶可將功折罪。請召回錢銳,即使稽成守芙蓉,以保前鋒有人,不至臨時紛亂。」
浮金主點頭道:「寡人幾乎忘之。」
乃授稽成兵符,往召錢銳,稽成謝恩而出。
當有黃門官進奏道:「鴛鴦城子大夫報章到。」
郎福厚接上拆開,浮金主看道:「冠軍果單騎出城,入彼陣矣。」
過了兩個時辰,又有報章奏:「冠軍入陣,只聞鼓聲,不見出陣,未知系何道理?」
半夜又有奏章報道:「已單騎回來,其中恐有緣故,請主上睿鑒。」
郎福厚道:「單人獨騎於千軍萬馬中,欲進便進,欲出便出,好易事也!」
浮金主道:「兩下心昭,假戰出入,何有阻礙?其鼓聲大震者,使我軍疑為真戰也;單騎歸者,計較已定,歸來時而發也。今留於前營,或裡應外合,將若之何!且再召回話之,看他什麼言語支吾。」
此時,福厚道:「聖慮精微,非臣等能及萬一。請快往鴛鴦城去召冠軍。」
浮金主准奏,正欲命白額虎去召,忽見黃門官奏道:「探軍探得雙龍島進兵,大勝浮石數陣,破得城邑頗多,不日即可到黃雲城。」
浮金主大喜。正是:海舶柁桅遭毀壞,扁舟順利征歡欣。
不知雙龍如何戰勝,破城得地,且聽下回分解。
公家祖皇提三尺,素靈中斷開王跡。自從武庫沖屋飛,化作文星照東壁。
夫君安得此龍泉,秋水湛湛浮青天。夔魖奔喘禺強護,中夜躍出光蜿蜒。
拄頤櫑具男兒飾,彈鋏長歌氣填臆。嶙峋折檻霽天威,將軍拜伏奸臣泣。
龍泉爾莫矜雄鋩,不見鳥盡良弓藏。會當鑄汝為農器,一劍不如書數行。
苦海茫茫。深可悲傷。個風風、稍悟真常。衣冠不整,俗業消亡。乃了真功,忘彼我,沒參詳。身入圓光。寶現嘉祥。瑞煙籠、七朵蓮芳。重開玉蕊,復結銀霜。透太虛中,無衰老,永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