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寇借不得,清聲徹帝聰。
坐來千里泰,歸去一囊空。
遺愛封疆熟,扳轅草木同。
路遙山不少,江靜思無窮。
花舸沖煙濕,朱衣照浪紅。
援毫兩岸曉,欹枕滿旗風。
道罕將人合,心難與聖通。
從茲林下客,應□代天功。
雪壓千峰橫枕上,窮困雖多還激壯。
看師逸跡兩相宜,高適歌行李白詩。
海上驚驅山猛燒,吹斷狂煙著沙草。
江樓曾見落星石,幾回試發將軍炮。
別有寒雕掠絕壁,提上玄猿更生力。
又見吳中磨角來,舞槊盤刀初觸擊。
好文天子揮宸翰,御製本多推玉案。
晨開水殿教題壁,題罷紫衣親寵錫。
僧家愛詩自拘束,僧家愛畫亦侷促。
唯師草聖藝偏高,一掬山泉心便足。
一雨火雲盡,閉門心冥冥。蘭花與芙蓉,滿院同芳馨。
佳人天一涯,好鳥何嚶嚶。我有雙白璧,不羨於虞卿。
我有徑寸珠,別是天地精。玩之室生白,瀟灑身安輕。
只應天上人,見我雙眼明。
陽烏爍萬物,草木懷春恩。茫茫塵土飛,培壅名利根。
我本是蓑笠,幼知天子尊。學為毛氏詩,亦多直致言。
不慕需臑類,附勢同崩奔。唯尋桃李蹊,去去長者門。
美人如游龍,被服金鴛鴦。手把古刀尺,在彼白玉堂。
文章深掣曳,珂珮鳴丁當。好風吹桃花,片片落銀床。
何妨學羽翰,遠逐朱鳥翔。
乾坤有清氣,散入詩人脾。聖賢遺清風,不在惡木枝。
千人萬人中,一人兩人知。憶在東溪日,花開葉落時。
幾擬以黃金,鑄作鍾子期。
莫輕白雲白,不與風雨會。莫見守羊兒,或是初平輩。
人生非日月,光輝豈常在。一榮與一辱,古今常相對。
君不見於公門,子孫好冠蓋。
古交如真金,百鍊色不回。今交如暴流,倏忽生塵埃。
我願君子氣,散為青松栽。我恐荊棘花,只為小人開。
傷心復傷心,吟上高高台。
常思謝康樂,文章有神力。是何清風清,凜然似相識。
一種為頑嚚,得作翻經石。一種為枯槁,得作登山屐。
永嘉為郡後,山水添鮮碧。何當學羽翰,一去觀遺蹟。
常思李太白,仙筆驅造化。玄宗致之七寶床,
虎殿龍樓無不可。一朝力士脫靴後,玉上青蠅生一個。
紫皇殿前五色麟,忽然掣斷黃金鎖。五湖大浪如銀山,
滿船載酒撾鼓過。賀老成異物,顛狂誰敢和。
寧知江邊墳,不是猶醉臥。
憶在山中時,丹桂花葳蕤。紅泉浸瑤草,白日生華滋。
箬屋開地爐,翠牆掛藤衣。看經竹窗邊,白猿三兩枝。
東峰有老人,眼碧頭骨奇。種薤煮白石,旨趣如嬰兒。
月上來打門,月落方始歸。授我微妙訣,恬澹無所為。
別來六七年,只恐白日飛。
貫休手寫一十六羅漢,其二乃在南海訶子林。昔游真跡未得見,念之三十五載縈人心。
白頭重作嶺南客,故人期我虞翻宅。僧廊亂後花木猶瓏璁,蕹菜春生滿池碧。
循廊轉入精廬深,一幅居然掛東壁。古綃尚白石轉青,恰於石罅安疏欞。
一僧俯首力寫經,自准以下祇半形。芬陀利花貝多葉,棕櫚筆管毛猩猩。
不知金天之西何處得石硯,毋乃昆吾玉切新出硎。
一僧卻立侍巾瓶,靜如沙鷺翹涼汀。窗鐙不剪信明滅,桫欏樹底風泠泠。
窗前千歲老猿拱,雙臂平叉兩肩聳。筍鞋桐帽木葉衣,想見霜濃寒到踵。
精誠能令感金石,何況群生知怖恐。禪月師,流傳三絕,畫書詩。
詩編巨岳集,書有姜體遠本周之史籀秦相斯,未若畫品更崛奇。
即如此幅遠出意匠表,或疑入定真容仿佛親見之。
不然調鉛殺粉能爾為。訶林僧,神物藉汝能世守。
不見《宣和》舊譜遺蹟久雲亡,豫章西山雲堂院中亦何有。
我欲賺汝去,莫飲我,缸面酒。我欲奪汝歸,玉鴉叉,不在手。
世間豈少珊瑚鐵網珍珠船,自今貯之伏梁闇檻庶可全。
西嶽高僧名貫休,孤情峭拔凌清秋。天教水墨畫羅漢,
魁岸古容生筆頭。時捎大絹泥高壁,閉目焚香坐禪室。
忽然夢裡見真儀,脫下袈裟點神筆。高握節腕當空擲,
窸窣毫端任狂逸。逡巡便是兩三軀,不似畫工虛費日。
怪石安拂嵌復枯,真僧列坐連跏趺。形如瘦鶴精神健,
頂似伏犀頭骨粗。倚松根,傍岩縫,曲錄腰身長欲動。
看經弟子擬聞聲,瞌睡山童疑有夢。不知夏臘幾多年,
一手支頤偏袒肩。口開或若共人語,身定復疑初坐禪。
案前臥象低垂鼻,崖畔戲猿斜展臂。芭蕉花里刷輕紅,
苔蘚文中暈深翠。硬筇杖,矮松床,雪色眉毛一寸長。
繩開梵夾兩三片,線補衲衣千萬行。林間亂葉紛紛墮,
一印殘香斷煙火。皮穿木屐不曾拖,筍織蒲團鎮長坐。
休公休公逸藝無人加,聲譽喧喧遍海涯。五七字句一千首,
大小篆書三十家。唐朝歷歷多名士,蕭子云兼吳道子。
若將書畫比休公,只恐當時浪生死。
休公休公始自江南來入秦,於今到蜀無交親。
詩名畫手皆奇絕,覷你凡人爭是人。瓦棺寺里維摩詰,
舍衛城中辟支佛。若將此畫比量看,總在人間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