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涬鴻濛,肇自先天,無極之初。暨陰陽分判,乾坤定位,循環動靜,真宰中居。
一點靈明,輝天朗地,亘古圓融無智愚。塵緣斷,看碧潭鏡淨,月瑩心珠。
八荒洞照毋隅。中宵永、冰壺玉液酥。正真鉛投汞,坎離交姤,火龍水虎,橐籥吹噓。
白雪凝輿,黃芽滿鼎,雷震昆崙徹太虛。功成後,俟胎圓神化,同赴天衢。
嘉定壬申八月秋,翠虛道人在羅浮。眼前萬事去如水,天地何處一沙鷗。
吾將蛻形歸玉闕,遂以金丹火候訣。說與瓊山白玉蟾,使之深識造化骨。
道光禪師薛紫賢,付我歸根復命篇。指示鉛汞兩個字,所謂真的玄中玄。
辛苦都來只十月,漸漸採取漸凝結。而今通神是白血,已覺四肢無寒熱。
後來依舊去參人,勘破多少野狐精。個個不是真一處,都是旁門不是真。
恐君虛度此青春,從頭一一為君陳。若非金液還丹訣,不必空自勞精神。
有如迷者學采戰,心心只向房中戀。謂之陰丹御女方,手按眉間吸氣咽。
奪人精氣補吾身,執著三峰信邪見。產門喚作生身處,九淺一深行幾遍。
軒後彭祖老容成,黃谷壽光趙飛燕。他家別有通霄路,酒肆淫坊戲歷鍊。
莫言花里遇神仙,即把金篦換瓦片。樹根已朽葉徒青,氣海波翻死如箭。
其他有若諸旁門,尚自可結安樂緣。有如服氣為中黃,有如守頂為混元。
有如運氣為先天,有如咽液為靈泉。或者脾邊認一穴,執定為之呼吸根。
或者口鼻為玄牝,納清吐濁為返還。或者默朝高上帝,心目上視守泥丸。
與彼存思氣升降,以此謂之夾脊關。與彼閉息吞津唾,謂之玉液金液丹。
與彼存神守臍下,與彼作念相眉間。又如運心思脊骨,又如合口柱舌端。
竦肩縮頸偃脊背,喚作直入玉京山。口為華池舌為龍,喚作神水流潺潺。
此個旁門安樂法,擬作天仙豈不難。八十放九咽其一,聚氣歸臍謂胎息。
手持念珠數呼吸,水壺土圭則時刻。或依靈寶秘法行,直勒尾閭咽津液。
或參西山會真記,終日無言面對壁。時人雖是學坐禪,何曾月照寒潭碧。
時人雖是學抱元,何曾如玉之在石。或言大道本無為,枯木灰心孤默默。
或言已自顯現成,試問幻身何處得。更有勞形采日月,謂之天魂與地魄。
更有終宵服七曜,謂之造化真血脈。更有肘後飛金精,氣自騰騰水滴滴。
更有太乙含真氣,心自冥冥腎寂寂。有般循環運流珠,有般靜定想朱橘。
如斯皆是養命方,即非無質生靈質。道要無中養就兒,箇中別有真端的。
都緣簡易妙天機,散在丹書不肯泄。可憐愚夫自執迷,迷迷相指盡無為。
個般詭怪顛狂輩,坐中搖動顫多時。屈伸偃仰千萬狀,啼哭叫喚如兒嬉。
蓋綠方寸無主人,氣虛氣散神狂飛。一隊妄想爭唱鬨,以此誑俗誘愚痴。
不知與道合其真,與鬼合邪徒妄為。一才心動氣隨動,跳躍顫掉運神機。
或曰此是陽氣來,或曰龍虎爭戰時。或曰河車千萬迎,或曰水火相奔馳。
看看搖擺五臟氣,一旦腦瀉精神羸。當初神祖留丹訣,無中生有作丹基。
何曾有此鬼怪狀,儘是下士徒闡提。我聞前代諸聖師,無為之中無不為。
盡於無相生實相,不假想化並行持。則有些兒奇又奇,心腎元來非坎離。
肝心脾肺腎腸膽,只是空屋舊藩籬。涕唾津精氣血液,只可接助為階梯。
精神魂魄心意氣,觀之自是而實非。何須內觀及鑒形,或聽靈響視泓池。
吞霞飲露服元氣,功效不驗心神疲。演說清虛弄爐火,索人投狀齎金寶。
敢將蛙井藐滄溟,元始天尊即是我。虛收銜號偽神通,指劃鬼神說因果。
今朝明朝又奏名,內丹外丹無不可。欺賢罔聖昧三光,自視禍福皆懡㦬。
招邀徒弟走市廛,醉酒飽德成群夥。大道從來絕名相,真仙本自無花草。
教他戒誓立辛勤,爭如汝自辛勤好。一人迷昧猶自可,迷以傳迷迷至老。
此輩一盲引眾盲,共入迷途真憂惱。忽朝福盡罪報來,獲罪於天無所禱。
三元九府錄其愆,迫魂系魄受冥考。舉世人人喜學仙,幾人日日去參玄。
各自妄誕自相高,不務真實為真詮。古人好語須切記,工夫純熟語通仙。
言語不通非眷屬,工夫不到不方圓。我昔工夫行一年,六脈已息氣歸根。
有一嬰兒在丹田,與我形貌亦如然。翻思塵世學道者,三年九載空遷延。
依前雲水游四海,冷眼看有誰堪傳。炷香問道仍下風,勘辨邪正知愚賢。
歸來作此翠虛吟,猶如杲日麗青天。掃除末學小伎術,分別火候鍊藥物。
只取一味水中金,收拾虛無造化窟。促將百脈盡歸源,脈任氣停丹始結。
初時枯水依寒岩,二獸相逢如電掣。中央正位產玄珠,浪靜風平雲雨歇。
半時之間見丹頭,軟似綿團硬似鐵。此時南方赤鳳血,采之須要知時節。
一般才得萬般全,復命歸根真孔穴。內中自有真壺天,風物光明月皎潔。
龍吟虎嘯鉛汞交,灼見黃芽芽白雪。每常天地交合時,奪取陰陽造化機。
卯酉甲庚須沐浴,弦望晦朔要防危。隨日隨時則斤兩,抽添運用在怡怡。
十二時中只一時,九還七返這些兒。溫養功須常固濟,巽風常向坎中吹。
行坐寢食總如之,性恐火冷丹力遲。一年周天除卯酉,九轉工夫月用九。
至於十月玉霜飛,聖胎圓就風雷吼。一載胎生一個兒,子生孫了又孫枝。
千百億化最妙處,豈可容易教人知。忘形死心絕爾汝,存亡動靜分寶主。
朝昏藥物有浮沉,水火爻符宜檢舉。真氣薰蒸無寒暑,純陽流溢無生死。
有一子母分胎路,妙在尾箕鬥牛女。若欲延年救老殘,斷除淫慾行旁門。
果將流形永住世,除非運火鍊神丹。神丹之功三百日,七解七蛻成大還。
聚則成形散成氣,天上人間總一般。寧可求師安樂法,不可邪淫采精血。
古雲天地悉皆歸,須學無為清淨訣。縛住青山萬頃雲,撈取碧潭一輪月。
玄關一竅無人知,此是刀圭甚奇絕。夜來撞見呂秀才,有一丹訣猶奇哉。
卻把太虛為爐鼎,活捉烏兔為藥材。山河大地發猛火,於中萬象生雲雷。
昔日混沌今品物,一時交結成聖胎。也無金木相間隔,也無龍虎分南北。
不問子母及雌雄,不問夫妻及黑白。何人名曰大還丹,太上老君吞不得。
老君留與清閒客,服了飛仙登太極。更將一盞鴻濛酒,餌此刀圭壯顏色。
任從滄海變桑田,我道壺中未一年。懸知汝心如鐵堅,所以口口密相傳。
妙處都無半句子,神仙法度真自然。速須下手結胎仙,朗吟歸去蓬萊天。
江南地暖得春早,老眼觀梅堂草草。
今冬最暖春最遲,忽憶誠齋南海藁。
解道晴暄殊欠寒,城中未有梅花看。
卻入山深最寒處,雪照冰溪才一樹。
乃知山中人,不受人閒塵。
寧使風饕雪虐寒到骨,轉寒轉有寒精神。
荒崖之底,野水之濱。
太虛為室天為鄰,只有明月情相親。
一團不冰今夜月,一片不飛今歲雪。
雪意自怕老夫寒,月意寧知老夫拙。
呼上山來強索詩,一花兩花春未知。
南枝盡遲遲盡奇,槎牙不要東風吹。
酣晴釀日付桃李,定自不肯君同時。
舉杯吞月和花嚼,月自寄胸花不覺。
少焉花亦到胸中,各自去尋詩約莫。
太虛盪無形,夜靜境愈現。開窗對三巒,明月皎如練。
露華光灼爍,眾綠郁蔥茜。憩心暫徘徊,飛光疾流箭。
悠悠大瀛海,寂寂廣寒殿。神仙邈已遠,靈藥不可見。
桂樹秋風多,使我心眷眷。
日入群動息,暝色陰濛濛。故人隔潁水,裊裊生秋風。
輕風捲纖雲,碧漢磨青銅。坐久襟袖涼,皎月升天東。
伊人如此月,霽色羅心胸。可望不可親,倏巳駕飛鴻。
念此太虛間,心交神自通。而況千里月,相望寧不同。
孤光透薄帷,儼如接音容。翻翻繞枝鵲,唧唧侵階蛩。
上床轉不寐,高樓待晨鐘。相思夜何永,月落秋床空。
書君懸針垂露之,奇篆寫君離鸞別鶴之悲吟。忠魂縹緲去已久,但有貞珉一片知君心。
當年此石誠非偶,滃鬱春雲落君手。用之愈久德愈全,合伴書窗為益友。
鴉咋嶺,鬼門關,孑然書劍來猺蠻。山魈猙獰伏洞裡,巨蟒睒睗懸林間。
硯乎辛苦定同歷,幸不棄置埋榛菅。不然軍中時草檄,擲筆懸空飛霹靂。
丹心耿耿長不磨,願與東南支半壁。頹城一角陰雲愁,日影慘澹悲清秋。
奇才豈僅屈宋並,毅魄直同張許游。片石猶存豈君意,悔不烽塵遭破碎。
硯池點點浮青痕,尚似憂時賈生淚。橋亭字,墨妙碑,此硯與之應並垂。
忽憶舊時好琴癖,畫有同嗜安能一一搜剔全無遺。
我來摩挲看款識,閒對遺蹤思往事。洗處曾來虞苑游,捧時定合青琴侍。
君今騎鶴歸太虛。硯亦轉徙經燕吳,願祈六丁下攝取,永鎮朱明洞府神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