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難以事前預料。能夠忍受失敗和恥辱的才是真正男兒。江東子弟大多是才能出眾的人,若能重整旗鼓卷土殺回,楚漢相爭,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注釋烏江亭:在今安徽和縣東北的烏江浦,相傳為西楚霸王項羽自刎之處。《史記·項羽本紀》:「於是項王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檥船待,謂項王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乃自刎而死。」兵家:一作「由來」。事不期:一作「不可期」。不期,難以預料。包羞忍恥:意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應有忍受屈恥的胸襟氣度。江東:自漢至隋唐稱自安徽蕪湖以下的長江南岸地區為江東。才俊:才能出眾的人。才,一作「豪」。捲土重來:指失敗以後,整頓以求再起。▲
胡可先.杜牧詩選:中華書局,2005:64-65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這首小詩的前兩句是說,勝敗這種事是兵家難以預料的事,但是能夠忍受失敗和恥辱才是男兒。
首句直截了當的指出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普通常識,並暗示關鍵在於如何對待的問題,為以下做好鋪墊。「事不期」,是說勝敗的事,不能預料。此句強調指出只有「包羞忍辱」,才是「男兒」。項羽遭到挫折便灰心喪氣,含羞自刎,怎麼算得上真正的「男兒」呢?「男兒」二字,令人聯想到自詡為力能拔山,氣可蓋世的西楚霸王,直到臨死,還未找到自己失敗的原因,只是歸咎於「時不利」而羞憤自殺,實在有愧於他的「英雄」稱號。
「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小詩的後兩句是說,江東的子弟大多是才能出眾的人,如項羽願返江東可能捲土重來。
第三句「江東子弟多才俊」,是對亭長建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的藝術概括。人們歷來欣賞「無面見江東父老」一語,認為表現了他的氣節。其實這恰好反映了他的剛愎自用,聽不進亭長的忠言。他錯過了韓信,氣死了范增,確是愚蠢得可笑。然而在這最後關頭,如果他能面對現實,「包羞忍恥」,採納忠言,重返江東,再整旗鼓,則勝負之數,或未易量。這就又落腳到了末句。
「捲土重來未可知」,是全詩最得力的句子。它的意思是說,如果能做到這樣,還是大有可為的;可惜的是項羽卻不肯放下架子而自刎了。這樣就為上面一、二句提供了有力的依據。而這樣急轉直下,一氣呵成,令人想見「江東子弟」「卷土從來」的情狀,是頗有氣勢的。同時在惋惜、批評、諷刺之餘,又表明了「敗不餒」的道理,也是很有積極意義的。
此詩與《赤壁》詩一樣,議論戰爭成敗之理,提出自己對歷史上已有結局的戰爭的假設性推想。首句言勝敗乃兵家常事。次句批評項羽胸襟不夠寬廣,缺乏大將氣度。三四句設想項羽假如回江東重整旗鼓,說不定就可以捲土重來。這句有對項羽負氣自刎的惋惜,但主要的意思卻是批評他不善於把握機遇,不善於聽取別人的建議,不善於得人、用人。司馬遷曾以史家眼光批評項羽「天亡我,非戰之罪」的執迷不悟。杜牧則以兵家的眼光論成敗由人之理。二人都注重人事,但司馬遷是總結已然之教訓,強調其必敗之原因;杜牧則是假想未然之機會,強調兵家須有遠見卓識和不屈不撓的意志。
議論不落傳統窠臼,是杜牧詠史詩的特色。諸如「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赤壁》),「南軍不袒左邊袖,四老安劉是滅劉」(《題商山四皓廟》),都是反說其事,筆調都與這首類似。人們之所以喜歡這些詩,是因為他標新立異,也說明歷史是複雜的,從多維的角度來看,有許多所謂定論是值得商榷的。宋人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中謂這首詩:「好異而畔於理。······項羽以八千人渡江,敗亡之餘,無一還者,其失人心為甚,誰肯復附之?其不能卷土從來,決矣。」其實從歷史的觀點來看,胡氏的指責不為無由。人們之所以喜歡這首詩,主要是這首詩借題發揮,宣揚百折不饒的精神,是可取的。▲
吉林大學中文系.唐詩鑑賞大典(十一):吉林大學出版社,2009:47-48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
這首詩是作者於公元841年(會昌元年)赴任池州刺史,路過烏江亭時所寫。一說作於開成四年(839年)。
胡可先.杜牧詩選:中華書局,2005:64-65
吉林大學中文系.唐詩鑑賞大典(十一):吉林大學出版社,2009:47-48
寄友
香籠錦幃,歌謳白苧,人比紅梅。風流杜牧新詩意,字字珠璣。桑落酒朝開綺席,杜陵花夜宿春衣。陶然醉,金勒馬嘶,歸路柳邊迷。
春暮
雲扃睡起,香銷寶鼎,暖試羅衣。甫能宴罷蘭亭會,又見春歸。花片片翻成燕泥,柳依依也鎖蛾眉。重門閉,綠陰樹底,怕聽杜鵑啼。
小部鈞天夜奏,聽來如醉春酲。贏得司空曾見慣,偏愛杜牧多情。
記取當筵紅豆,能消幾束吳綾。
錦瑟初停再鼓,瓊丹細酌還傾。剩有鮫人珠一顆,彩鸞駕出雲軿。
惆悵馬融帳底,風流那減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