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英名高長史口,獨以一人當北斗。
黃公崛起與之班,奄有斯名唐以還。
文章破觚賴聖世,筆墨未逃蹊徑間。
湖州太守諸儒長,可獨進賢無上賞。
曾語黃公四坐驚,競吟佳句汶陽城。
飲茶未勝薄酒傾,若人所辱伊人榮。
鳳兮德衰眾鳥恥,陳蔡不憂顏氏子。
窮吟百軸傳未已,短髮頻搔為君喜。
君不見富貴及時行樂難,雖無趙女有秦彈。
夢中自古不識路,月在雲際勞梯攀。
何時半嶺聞清嘯,相值蘇門百尺山。
河流東來不可當,憶昨魚鱉升君堂。官卑方攝丞簿尉,天險欲合江淮黃。
河流決城已旬日,散賑遂呼尉官出。尉官耳聾年六十,驗票呼人百無失。
大者屋角狂狐奔,小者樹底飢鷹蹲。頭顛頸縮三日餓,共盼賑粟來空村。
持瓢舉釜復攜斗,已見千人立沙阜。黃衫小吏足不停,村後村前更招手。
深泥沒髁無肩輿,尉來村北跨一驢。行籌散盡整鞭去,不遣索米來豪胥。
淮陰太守知君績,早晚台端奏賢跡。君今所補非寸尺,不見遺黎活千百。
昔也嘆無家,常疑多是屋。今來絜室謀,迭更姓字孰。
憶我托居時,數輩共一族。耕呼四五人,傾卮必盡斛。
雙屨戶外至,披衣亦出肅。汎愛無遠近,餘惠及六畜。
仰視白日光,俯采庭中菊。冷蕊孟郊詩,寒夜多手錄。
伝伝里巷內,忘形宛枝鹿。飢驅我出門,載筆事干祿。
嶔奇登一第,勉慰慈氏鞠。謂可斗升計,冰霜貞水菽。
何期大命徂,運數遘百六。魚書與狐鳴,倏走龍蛇陸。
皇居猶不保,焉能恤蘧宿。斂翮雲水棲,蕭然倚深竹。
母曰能如是,與子返初服。飢食原田穗,渴飲碧澗澓。
翱翔頗自由,如彼空中■。優悠十載余,於世但碌碌。
忽聞太守來,彈冠出新沐。典則儼先民,高明耀薖軸。
時或示文字,挹之清風穆。古人懷遠遊,矧於躬得淑。
赧赤詢鄰里,尚有舊門塾。右作金吾居,左作廬江築。
金吾騶從赫,雕弓插繡菔。廬江美言笑,戈矛藏陰䛢。
寄謝楮冠子,為計良未熟。吾等皆蟬翳,氣勢變寒燠。
鵲巢鳩居之,國風胡不讀。吁嗟天地大,微軀果踖踧。
翹首瞻太行,十上九聲矗。遙指齊州小,蠕蠕蠢車轂。
虎豹步中材,凡物皆懾伏。翩乎梁間燕,頡頏上下逐。
大海涌波濤,天吳怒閃煜。鮪鰷非不娛,羊裔類鷗鶩。
霸州李哥年十五,出身本是娼家女。誓死願作良人妻,不願隨時學歌舞。
白頭阿㜷不見容,籍我花名入官府。季哥有志不得酬,終夜號咷淚如雨。
兒今未免從母命,母也須當聽兒語。淨洗容顏不食葷,一釵一裙只荊薴。
唱歌得錢贍阿㜷,此身不敢辭辛苦。東城酒樓花滿煙,五陵公子羅尊俎。
眾中一少忽相嘲,李哥出門氣如虎。益津縣監輕薄兒,不惜黃金買同處。
阿㜷貪金不顧兒,暝地甘言密相許。縣監夜半排闥入,李哥拒之閉其戶。
大言痛詈汝監邑,汝何不知民父母。手操白刃不容狎,縣監慚惶走無所。
霸州太守聞且驚,吾州此女深可取。有子讀書舉秀才,年逾弱冠未婚娶。
通媒六禮議成姻,一州歡傳得貞婦。後來賊兵犯霸州,李哥與夫遭賊虜。
賊見李哥好顏色,但言殺夫不殺汝。李哥得言即誓死,與夫同死河之滸。
烏乎李哥節義俱,赫赫聲名振今古。我今聞之多慨慷,激烈悲風起林莽。
他年觀我李哥行,賊子奸臣面如土。
江南渡頭浣紗女,年年舟上織白薴。織成還自漂江沙,女手纖纖白於布。
水邊時有釣漁人,何異淮陰漂輕絮。一飯能識韓將軍,不負平生名漂母。
州西寒士衣百結,太守憐渠心甚切。為作絺衣倒接籬,炎官火傘方張設。
恨無青絲白玉鞭,醉騎白馬踏江月。誰知南國任公子,留待深冬禦霜雪。
寫竹貴神不貴色,畫師俗筆難為力。古來能事自天成,蕭郎文老何由得。
國朝作者夏奉常,祇今僅見鄒平王。金殿晝閒一揮灑,遂令縑素移瀟湘。
兗州太守得真跡,草堂白日寒雲積。風葉當軒簌簌鳴,霜柯倚座森森碧。
清泉怪石映帶成,即恐春筍驚雷生。炎天對坐毛骨爽,便欲掉臂林中行。
嗚呼絕藝不可遇,千金競買珊瑚樹。君不見寒士瀟條土木形,遮道時逢貴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