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斜陽落日送走最後一聲蟬鳴,瀟高江面高懸起紅色的明月,黃陵廟邊的江水捲起陣陣濤聲。楚山的紅樹籠罩在茫茫煙雨里,煙雨隔斷了高唐台下的迷夢。江水搖碎岸邊漁船的燈影,遠處白蘋飄散着濃濃的香風。濤聲仿佛高妃在彈奏淒清的怨曲,那朱紅的瑟弦淒切的悲鳴,久久地迥盪在藍天白雲中。
注釋紅蟾:月亮。瀟高:瀟水和高水合稱,均在湖南境內。黃陵廟:即高妃祠,舊址在今湖南高潭附近。《通典》:「高陰具有地名黃陵,即虞舜二妃所葬。」高唐:楚國台觀名。宋玉《高唐賦》李善註:「《漢書》注曰:雲夢中高唐之台,此賦蓋假設其事,風諫淫惑也。」風颭碎:指風吹漁燈,燈光或明或暗,點點碎碎。颭(zhǎn),風吹顫動。白蘋:水中浮草。靈娥:即高靈。《楚辭·遠遊》:「使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高靈即高妃。韻清商:音調哀怨,是清商怨曲。《詞譜》:「古樂府有清商曲辭,其音多哀怨,故取以為名。」朱弦:瑟弦的美稱。▲
彭定求 .全唐詩(下)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 :2172 .
房開江 崔黎民 .花間集全譯 :貴州人民出版社 ,1990 :351-352 .
陳如江 .花間詞 :浙江教育出版社 ,2007 :125-126 .
錢國蓮 等 .花間詞全集 :當代世界出版社 ,2002 :115 .
毛文錫這首《臨江仙》,取材於江湘女神傳說,但表現的內容實是一種希幕追求而不遇的朦朧感傷,主題與詞題是若即若離,恰好反映了從唐詞多緣題而賦到後來去題已遠之間的過渡。
「暮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起筆詞境就頗可玩味。時當秋夕,地則楚湘。從日落到月出,暗示情境的時間綿延,帶有一種迷惘的意昧,詞一發端,似已暗逗出一點《楚辭》的幽韻。「黃陵廟側水茫茫」。接上來這一句,便點染出幽怨迷離之致。寫黃陵廟,點追求怨慕之意,而黃陵廟側八百里洞庭煙水茫茫境界的拓開,則是此意的進一步誼染。「楚江紅樹,煙雨隔高唐」。詞境又從洞庭湖溯長江直推向三峽。楚江紅樹,隱然有「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楚辭·九歌·湘夫人》)的意味。而煙雨高唐,又暗引出楚襄王夢遇巫山神女的傳說: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宋玉《高唐賦》),襄王夢遇神女,實則「歡情未接」,以至於「惆悵垂涕」(均見《神女賦》)。這與二妃追舜不及實無二致。句中下一「隔」字,則詞人心神追慕之不遇,哀怨可感。連用兩個傳說,可見詞人並非著意一詠某一傳說本身,而是為了突出表現追求不遇的傷感。
「岸泊漁燈風颭碎,白蘋遠散濃香」。水上漁火颭碎。已使人目迷。夜裡萍香濃,愈撩人心亂。上片寫黃陵茫茫、高台煙雨,見得詞人神魂追求之不已。過片插寫這段空景,暗示追求之不遇,足見迫求之難。變幻的詞境,層層增添起怨慕的意味。「靈娥鼓瑟韻清商。朱弦淒切,雲散碧天長。」歷盡希慕追求,神女這才終於若隱若現出來了。鼓瑟的靈峨,自應是黃陵二妃,但又可視為高唐神女。而且同境既展開於從湖湘至江漢的廣袤楚天,意境有似《詩·漢廣》中「不可求思」的漢上游女,《楚辭·湘君》中「吹參差兮誰思」的湘夫人,她們都是楚地傳說中被追求而終不可得的女性。靈娥鼓清商之樂,韻律清越,使詞人希慕愈不可止。雖說朱弦儼然可聞,則神女也應宛然可見,但云散天碧。「曲終人不見」,終歸於虛,終歸於一分失落感。結尾寫碧天長,不僅示意鼓瑟之音裊裊不絕,而且也意味着詞人之心魂從失落感中上升,意味着希慕追求的無已。
此詞構思確有新意。它雜揉黃陵二妃與高唐神女的傳說造境,表現的是一種希冀追求而終不可得的要眇含思。由瀟湘而洞庭而高唐的神遊,象徵着詞人希慕追求而終歸於失落的心態。若隱若現、可遇而不可即的靈娥,不必指實為某一傳說中的神女,而應是詞人生活中所追求的理想女性或人生理想的化身。題材雖緣取調名。但實是發抒己意。與《花間集》中一些徒事摹寫神女故實的詞相比,便顯出命意上的個性,體現了詞的演進。同時,此詞風格清越,也有別於《花間集》中他詞之穠艷。▲
唐圭璋 等 .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8 :233-234 .
春光好,公子愛閒遊。
足風流。
金鞍白馬,雕弓寶劍,紅纓錦襜出長楸¤花蔽膝,玉銜頭。
尋芳逐勝歡宴,絲竹不曾休。
美人唱、揭調是甘州,醉紅樓。
堯年舜日,樂聖永無憂。
秋風緊,平磧雁行低。
陣雲齊。
蕭蕭颯颯,邊聲四起,愁聞戍角與征鼙¤青冢北,黑山西。
沙飛聚散無定,往往路人迷。
鐵衣冷、戰馬血沾蹄,破蕃奚。
鳳凰詔下,步步躡丹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