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濛濛細雨中,戲游池塘的鴛鴦,成雙捉對,相偎相依,好像在纏綿私語,互訴心曲。池塘邊開滿了繽紛燦爛的野花,散發着陣陣清香;一縷縷金黃的柳絲,在春雨中隨風搖曳,輕輕拂動。一群天真爛漫、體態婀娜、步履輕盈的少女,從坐落江岸的村舍里走來,她們三三兩兩,在春雨初霽的溪邊,歡快地舞着,唱着。那艷麗繽紛的羅衣,隨着舞姿的變幻,閃耀出絢爛的光彩;那脂粉薄敷的面頰,在霞光的映襯下,煥發出如雲般的嬌艷紅潤。
注釋霏霏:形容雨絲細密。灼灼:鮮明貌。依依:輕柔貌。盈盈:儀態美好貌。皎皎:明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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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片描寫雨中池塘景色,中心在「雙雙只只鴛鴦語」。起句的霏霏細雨及歇拍的「灼灼野花」、「依依金柳」,全在於烘托那戲游池塘的「雙雙只只鴛鴦」,而上片景物的描寫,目的是映襯下片「盈盈江上女」的美麗。她們體態婀娜,舞姿輕盈;羅衣飄逸,光彩閃耀;面施薄粉,艷若雲霞。在這裡,大自然的美與少女們的美和諧地融為一體,而且相互映發——明媚的春景,把少女們烘托得格外妖嬈;少女們的嬌姿艷態,又為春天增添了無限光彩。上片的繪景,為下片的寫人烘托氣氛,景愈艷則人愈麗。
這首詞在藝術上的另一大特點,就是每句都用疊字開頭,不僅摹景寫人細緻生動,而且聲調抑揚諧婉,極富音樂性。這一借鑑詩歌創作的藝術手法,開了五代兩宋之後文人詞運用疊字的先河。在宋人詞裡,句句用疊字與此首相近者,有葛立方的《卜算子》:「裊裊水芝紅,脈脈蒹葭浦。淅淅西風淡淡煙,幾點疏疏雨。草草展杯觴,對此盈盈女。葉葉紅衣當酒船,細細流霞舉。
周密《草窗詞評》贊此首《卜算子》「用十八疊字,妙手無痕,堪與李清照《聲聲慢》並絕千古」。其實,「堪與李清照《聲聲慢》並絕千古」的豈只葛氏之《卜算子》,這首《菩薩蠻》每句句頭用疊字,且用得如此貼切自然,亦堪稱千古並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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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行其一】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短歌行其二】周西伯昌,懷此聖德。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修奉貢獻,臣節不隆。崇侯讒之,是以拘系。後見赦原,賜之斧鉞,得使征伐。為仲尼所稱,達及德行,猶奉事殷,論敘其美。齊桓之功,為霸之首。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一匡天下,不以兵車。正而不譎,其德傳稱。孔子所嘆,並稱夷吾,民受其恩。賜與廟胙,命無下拜。小白不敢爾,天威在顏咫尺。晉文亦霸,躬奉天王。受賜圭瓚,秬鬯彤弓,盧弓矢千,虎賁三百人。威服諸侯,師之所尊。八方聞之,名亞齊桓。河陽之會,詐稱周王,是其名紛葩。
菊小未堪摘,荒池悴芙蕖。
窮秋不慰眼,幽獨將焉如。
殷勤蕊宮子,種桂庭之除。
乘閒弄餘花,散落荒山隅。
從茲雲月裔,漂泊生江湖。
娟娟耐凍枝,便與群芳殊。
琉璃剪芳葆,蛾黃拂仙裾。
唾袖花點碧,漱金粟生膚。
好風一披拂,九里香縈紆。
蘭蕙不敢友,荃蓀正僮奴。
妄意此尤物,化工異吹噓。
不然九天香,安得獨付渠。
托物寄深縕,古今一三閭。
收攬名草木,自比君子徒。
惟茲不掛口,無乃聖不居。
抑夫古簡編,斷缺秦火餘。
君看齊魯臣,史筆逸其書。
惜哉不可曉,臨風為嗟吁。
尤憐元祐前,不及附歐蘇。
末路益可惜,例進宣和初。
仙根豈易致,百死不一蘇。
昔游汴離宮,識此傾城姝。
摩挲三品石,尚想狎客娛。
卻後十五年,微霜半粘須。
一枝再經眼,相對憐羈孤。
不知苦何事,玉骨乃爾癯。
故人憐我老,尺書遠招呼。
要趁秋香濃,共此碧玉壺。
遙知嬋娟客,與我笑一俱。
余幼時即嗜學。
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
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
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
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
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
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
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
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
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
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
與之論辨,言和而色夷。
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
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
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予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