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夜入文寒產,生擒老兔出秋月。
嫦娥泣雨蟾影孤,靈藥不春玉杵歇。
桂花凝豪拔蒼綠,蜀畢纏金縷湘竹。
紫蘭蕊笑春風愁,蓮花仙冠隨簪玉。
松腴點漆光照眸,藤肪搗雪滑欲流。
樂毅小帖排銀鈞,天馬歷埤無九州。
夢中忘筆那有花,古錐盡地飛龍蛇。
覺來尋錐亦無處,但見鳥足留平沙。
露華洗天天墮水,燭光燒雲半空紫。西施夜醉芙蓉洲,金絲玉簧咽清秋。
鼙鼓鞭月行春雷,洞房花夢酣不回。宮中夜夜啼棲烏,美人日日歌吳歈。
吳王國破歌聲絕,鬼火青熒生碧血。千年壞冢耕狐兔,烏銜紙錢掛枯樹。
髑髏無語滿眼泥,曾見吳王歌舞時。烏夜啼,啼為誰。
身前歡樂身後悲,空留瑟怨傳相思。烏夜啼,啼別離。
公輸盤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將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魯,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公輸盤。
公輸盤曰:「夫子何命焉為?」
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者,願借子殺之。」公輸盤不說。
子墨子曰:「請獻十金。」
公輸盤曰:「吾義固不殺人。」
子墨子起,再拜,曰:「請說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荊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爭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爭,不可謂忠。爭而不得,不可謂強。義不殺少而殺眾,不可謂知類。」
公輸盤服。
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
公輸盤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見我於王?」
公輸盤曰:「諾。」
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糠糟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
王曰:「必為有竊疾矣。」
子墨子曰:「荊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鱉黿鼉為天下富,宋所謂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糠糟也。荊有長松文梓楩楠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也,為與此同類。」
王曰:「善哉!雖然,公輸盤為我為雲梯,必取宋。」
於是見公輸盤。子墨子解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盤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盤之攻械盡,子墨子之守圉有餘。
公輸盤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楚王問其故。
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雖殺臣,不能絕也。」
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
子墨子歸,過宋。天雨,庇其閭中,守閭者不內也。故曰:治於神者,眾人不知其功。爭於明者,眾人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