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聞六卿之官天子吏,天之四時同一揆。天上五命各有司,一或干之比僣擬。
孟冬初來將兩旬,玄冥行天祝融死。日張土囊公怒號,風伯為朋海若曹。
人言南風多不競,是何於我相炰炰。排山之浪如銀闕,打我船頭行不得。
鷁首驚飛莫敢前,鴟夷鼓吻常嘖嘖。船頭呻吟船尾病,此去東夷垂欲近。
未聞今日薪水貴如金,當年五百童男一去無音信。
一時聞者皆快然,便欲騎鯨飛上天。但恐爾輩是凡骨,天高路遠難攀緣。
天子命我使國土,職方禹貢尤修阻。爾聞天子遣使來,神胡為乎弗相與。
使者觀風古有命,未聞遍到天之涯。是行恐是上帝意,欲令八荒四海知屬天王家。
昨宵夢睹玉皇敕,下檄五丁追退鷁。即今天子聖且仁,爾為風伯何不為臣敢為逆。
北陰之府是酆都,不比人間官府但模糊。盡將厲鬼磔裂為萬塊,雖有口耳空揶揄。
尚書有雲不逢上帝怒汝,若有常送使者到閩去。
去天萬里閩最遙,閩人日望使者軺。爾其欽承厥命勿有替我將,領子明年俱來朝,慎莫效尤國鴟梟。
南溟之魚頭尾黑,身長竟船頭似鐵。浮游偃蹇氣欲吞,斜日昏冥映鬐鬣。
喣沫成煙浪花起,逐我船頭趁船尾。恐是昔年未死之蠥龍,一經譴斥偕厲鬼。
舟中健兒眼盡白,彎弓擬之三復止。明日疾飆驅長雲,巨帆高張萬馬奔。
舟卒思家窮力使,瞬息千里若不聞。捩舵逆指沖怒濤,歘如生馬當春驕。
又如驚段且上干雲霄,萬里一息非為遙。須臾有聲如裂帛,三百餘人同失色。
鐵梨之木世莫比,今作舵根為水齧。是木之產非雷同,來自桂林日本東。
當時不惜千金置,便欲雲仍傳勿替。箕裘相紹近百年,甑已墮矣奚容言。
眼前生死尚未保,惟有號泣呼蒼天。蒼天高高若不聞,稽顙齊念天妃神。
我知天命固有定,以誠感神豈無因。少時風馴浪亦止,以舵易舵得不死。
我今幸爾同更生,開闢以來無此比。女媧氏,天妃神,補天護國相等倫。
世代雖異功則均,我皇開國同乾坤。一年四百萬斛運,麾叱雷電役五丁,片艘粒米皆風汛。
財成本是神之功,直與天地傳無窮。愧無如椽五色筆,磨崖刻頌驚愚蒙。
北風撼船頭,終夜苦難寐。暫寐遽驚覺,何如不成睡。
凌晨欲交睛,喧譁復驚悸。問之見山來,謂是溫州際。
楚門舟人家,檣帆與心系。誰無遄歸念,況乃此輩類。
我心重賢勞,所思在王事。造物豈偏顧,悉願委以遂。
寒暑尚有差,神明苦難是。
使臣當何如,所司在周詢。哲王重觀察,民情苦難伸。
我從天上來,乘桴赴南閩。艤舟楚門岸,奄忽踰一旬。
此邦俯要衝,道路當海濱。民力困兼併,徵求盡雞豚。
浙東惟七州,地狹民亦貧。所憑舟楫利,生理恆艱辛。
視之等菹醢,雄吞竟何人。我於十日來,有耳不願聞。
盡從方門至,使者如魚鱗。舟車日旁午,鈞符星流奔。
故令惡少徒,什伍恆成群。白晝肆攘敚,漁獵據通津。
凶燄噓可炙,人命同輕塵。內君命尤嚴,所在毋敢論。
昔有五侯宅,今有五府門。五府皆貴公,擬跡王侯鄰。
紆朱曳組綬,富及子與孫。聖恩與鴻濛,無物與比倫。
乃復為五虎,齧人如膻葷。五侯昔何如,誅夷到荄根。
以今鑒往者,傷哉竟難陳。
天台山水妙南州,是我垂髫舊所游。亂後久拚門戶改,別時只為稻粱謀。
石橋雨沒苔紋滑,宰木風高鳥雀愁。欲上磯頭聊問訊,片帆飛過不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