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古柏爭清勁,社稷元勛李文正。
風流千古照人寒,家有白眉聲益振。
十年遊宦落窮山,妾無衣帛日號寒。
只余淨業磨不去,駸駸筆勢江河寬。
阿戎作詩更難偶,銀鈎仍復規顏柳。
蒼藤千尺練敲冰,萬軸晶熒照窗牖。
明月夜光兩相酬,束筍堆床曾不休。
公家自有嘔心戒,豈容雕琢損天游。
嗟我無文出月脅,惟有蓬窗堆柿葉。
如何分我三百萬,試掃危言助調燮。
吾本寒家,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華靡,自為乳兒,長者加以金銀華美之服,輒羞赧棄去之。二十忝科名,聞喜宴獨不戴花。同年曰:「君賜不可違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垢弊以矯俗干名,但順吾性而已。眾人皆以奢靡為榮,吾心獨以儉素為美。人皆嗤吾固陋,吾不以為病。應之曰:「孔子稱『與其不遜也寧固。』又曰『以約失之者鮮矣。』又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古人以儉為美德,今人乃以儉相詬病。嘻,異哉!」
近歲風俗尤為侈靡,走卒類士服,農夫躡絲履。吾記天聖中,先公為群牧判官,客至未嘗不置酒,或三行、五行,多不過七行。酒酤於市,果止於梨、栗、棗、柿之類;餚止於脯、醢、菜羹,器用瓷、漆。當時士大夫家皆然,人不相非也。會數而禮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內法,果、餚非遠方珍異,食非多品,器皿非滿案,不敢會賓友,常量月營聚,然後敢發書。苟或不然,人爭非之,以為鄙吝。故不隨俗靡者,蓋鮮矣。嗟乎!風俗頹弊如是,居位者雖不能禁,忍助之乎!
又聞昔李文靖公為相,治居第於封丘門內,廳事前僅容旋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當傳子孫,此為宰相廳事誠隘,為太祝奉禮廳事已寬矣。」參政魯公為諫官,真宗遣使急召之,得於酒家,既入,問其所來,以實對。上曰:「卿為清望官,奈何飲於酒肆?」對曰:「臣家貧,客至無器皿、餚、果,故就酒家觴之。」上以無隱,益重之。張文節為相,自奉養如為河陽掌書記時,所親或規之曰:「公今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公雖自信清約,外人頗有公孫布被之譏。公宜少從眾。」公嘆曰:「吾今日之俸,雖舉家錦衣玉食,何患不能?顧人之常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吾今日之俸豈能常有?身豈能常存?一旦異於今日,家人習奢已久,不能頓儉,必致失所。豈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常如一日乎?」嗚呼!大賢之深謀遠慮,豈庸人所及哉!
御孫曰:「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共,同也;言有德者皆由儉來也。夫儉則寡慾,君子寡慾,則不役於物,可以直道而行;小人寡慾,則能謹身節用,遠罪豐家。故曰:「儉,德之共也。」侈則多欲。君子多欲則貪慕富貴,枉道速禍;小人多欲則多求妄用,敗家喪身;是以居官必賄,居鄉必盜。故曰:「侈,惡之大也。」
昔正考父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後必有達人。季文子相三君,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君子以為忠。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孔子鄙其小器。公叔文子享衛靈公,史鰌知其及禍;及戌,果以富得罪出亡。何曾日食萬錢,至孫以驕溢傾家。石崇以奢靡誇人,卒以此死東市。近世寇萊公豪侈冠一時,然以功業大,人莫之非,子孫習其家風,今多窮困。其餘以儉立名,以侈自敗者多矣,不可遍數,聊舉數人以訓汝。汝非徒身當服行,當以訓汝子孫,使知前輩之風俗雲。
歧陽王酷似其舅,事事直與古人偶。君不見吳呂蒙,法立誅必凶門凶,一笠一釜將毋同。
又不見漢耿弇,疏勒飛泉鑿深險。乘馬蹋地刑以牲,桑哥兒麻軍破膽。
臨陣踔厲馳風檣,遇大敵勇不可當。家居蟬蛻憺無事,忘其親貴身為王。
雅歌投壺祭征虜,恂恂書生岳忠武。兵權一釋學為儒,金華胡范吾所師。
崑山古婁縣,肇自秦漢置。沿革無靡常,東西屢遷治。
張昭首錫爵,習俗頗醇粹。徂晉歷唐宋,天挺生人瑞。
王李文武才,范衛廊廟器。流風尚不泯,比屋敦禮義。
偉哉教養功,必藉循良吏。皇元集大統,經國遠垂制。
乃俾縣昇州,秩視古男衛。牧守責匪輕,考最備五事。
州介江海交,梯航四方至。擊築吹笙竽,化居聯甲第。
邇年兵旅興,連營舉烽燧。征輸星火急,慘慘民日瘁。
不有賢者出,何以慰憔悴。夫君列仙胄,來作州佐貳。
炯然玉壺冰,豈受纖芥翳。忍窮如鐵石,蔬食不二味。
繡衣觀民風,徒步屏車騎。察君能盡職,務德布恩惠。
上卿太尉府,待君位不次。區區貪墨徒,朘剝崇貨利。
事露藉其家,竄殛及輿隸。嗟彼本無術,視茲胡不愧。
蹇予濩落材,佔畢守章句。聊以紀之詩,用告諸在位。
《並門無竹舊矣李文饒嘗一植之至今寺僧日為平安報其難可知已官舍東堂之北種碧蘆以寄意因作長句》
青君那肯顧寒鄉,試著葭蘆擬汶篁。有若何堪比夫子,虎賁猶想見中郎。
色添新雨簾櫳好,聲入微風枕簟涼。他日東堂慚政拙,只將此物當甘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