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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郎歸·有懷北游》

張炎 〔宋代〕

鈿車驕馬錦相連,香塵逐管弦。

瞥然飛過水鞦韆。

清明寒食天。

花貼貼,柳懸懸。

鶯房幾醉眠。

醉中不信有啼鵑。

江南二十年。

阮郎歸·有懷北游 - 譯文及註釋

譯文金寶裝飾的車子,雄赳赳的駿馬,花團錦香,絡繹不絕。笙簫在吹,箏琶在奏,揚起了一路香塵。牆頭池畔,不時掠過鞦韆的影子,正是清明寒食的時節。盛開的花兒擠着挨着,碧綠的柳條脈脈低垂,我在那位人兒的屋子裡初醉了酒,酣然睡去,總有好幾回了。那時候,我在沉醉中,哪裡相信會有「不如歸去」的事呢?然而,我到底又回到江南來了,而且已經整整二十年!

注釋阮郎歸:詞牌名。調名用劉晨、阮肇故事。唐教坊曲有《阮郎迷》,疑為其初名。又名《醉桃園》等。雙調四十七字,平韻格。鈿(diàn)車:用金寶裝飾的車子,古代富貴人家女子或歌女所乘。瞥(piē)然:一閃而過。貼貼:擠挨的樣子。鶯房:指歌女的房間。啼鵑:古人認為杜鵑鳥的叫聲像「不如歸去」。 「不信有啼鵑」意指不相信會分手而歸。▲

劉斯奮譯著.劉斯奮詩譯宋四家詞選 姜夔 張炎:廣東教育出版社,2009年:第204-205頁

阮郎歸·有懷北游 - 賞析

該詞上片寫大都的盛況。「鈿車驕馬錦相連,香塵逐管弦。」寫大都街上,車馬豪華,多不勝數,前後相連,絡繹不絕。起首一句表明士女歡游,場面豪華熱烈。 次句用「香塵」、「管弦」進一步描繪遊樂活動之盛,同時又誼染了氣氛,使之更表現出盛況空前。「瞥然,飛過水秋干,清明寒食天。」「水鞦韆」原指南方在鞦韆架上翻筋斗跳水的一種遊戲,在這實指與此相仿的北方的盪秋干。突然間,見鞦韆盪起,才醒悟到原來是清明寒食節。《天金遺事》載: 天寶宮中至寒食節竟築鞦韆,令宮嬪輩戲笑以為宴樂,帝(玄宗) 呼為半仙之戲,都中士民相與仿之。流傳民間,使寒食節以鞦韆為戲。以此作者可知是寒食節。短短几句,鈿車、驕馬、香塵、管弦和飛動的水鞦韆,組成了一幅「清明寒食天」的宏觀景象圖。

詞的下片寫詞人追懷京都生活中與一位女郎的一段纏綿往事。 「花貼貼,柳懸懸。鶯房幾醉眠。」「鶯房幾醉眠」,可見詞人與「鶯房」的女主人關係非同一般。「花貼貼,柳懸懸「正表現了兩人纏綿的生活。 「醉中不信有啼鵑」,「啼鵑」是悲苦的象徵,杜鵑啼血既是悲苦,又是離別的象徵。作者不相信與那位女郎會有離別悲苦之事,不相信會離開她。但事與願違,終又勞燕分飛,天隔方,只能將深深的思念留在京都,直至二十年後還時常想起,「江南二十年」即是寫此。有人考證詞中女郎可能是張炎的老相識,杭州歌妓沈梅嬌。

全詞充滿作者對過去美好生活的回憶,為更好地表現那段生活,作者擇選了《阮郎歸》 的詞牌調,使語句韻味十足,詞調形成一種優美的「節奏流」,語言、情感如流水般自然傾瀉,內容和形式達到了和諧統一。▲

林力、肖劍.宋詞鑑賞大典 (上、中、下卷):長征出版社,1999年:第1754-1755頁

阮郎歸·有懷北游 - 創作背影

張炎經歷國亡家破的慘變後,一生中為躲避元朝廷的徵召到處流浪。約在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 九月,張炎為元朝廷徵召,與好友曾心傳、沈堯道一起由杭州到大都,此次入京約有半年的光景。這就是詞題中所說的「北游」。作者離京二十年之後,為追懷京都生活寫下該詞。

林力、肖劍.宋詞鑑賞大典 (上、中、下卷):長征出版社,1999年:第1754-1755頁

張炎

作者:張炎

張炎(1248年-1320年),字叔夏,號玉田,晚年號樂笑翁。祖籍陝西鳳翔。六世祖張俊,宋朝著名將領。父張樞,「西湖吟社」重要成員,妙解音律,與著名詞人周密相交。張炎是勛貴之後,前半生居於臨安,生活優裕,而宋亡以後則家道中落,晚年漂泊落拓。著有《山中白雲詞》,存詞302首。張炎另一重要的貢獻在於創作了中國最早的詞論專著《詞源》,總結整理了宋末雅詞一派的主要藝術思想與成就,其中以「清空」,「騷雅」為主要主張。 

張炎其它诗文

《瑤台聚八仙(詠鴛鴦菊)》

張炎 〔宋代〕

老圃堪嗟。

深夜雨、紫英猶傲霜華。

暖宿籬根,飛去想怯寒沙。

採摘浮杯如戲水,晚香淡似夜來些。

背風斜。

翠苔徑里,描繡人夸。

白頭共開笑口,看試妝滿插,雲髻雙丫。

蝶也休愁,不是舊日疏葩。

連枝願為比翼,問因甚寒城獨自花。

悠然意,對九江山色,還醉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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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庭芳 小春》

張炎 〔宋代〕

晴皎霜花,曉熔冰羽,開簾覺道寒輕。

誤聞啼鳥,生意又園林。

閒了淒涼賦筆,便而今、不聽秋聲。

消凝處,一枝借暖,終是未多情。

陽和能幾許,尋紅探粉,也恁忺人。

笑鄰娃痴小,料理護花鈴。

卻怕驚回睡蝶,恐和他、草夢都醒。

還知否,能消幾日,風雪灞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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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慢 達琴友季靜軒還杭》

張炎 〔宋代〕

荷衣消翠,蕙帶餘香,燈前共語生平。

苦竹黃蘆,都是夢裡游情。

西湖幾番夜雨,怕如今、冷卻鷗盟。

倩寄遠,見故人說道,杜老飄零。

難挽清風飛佩,有相思都在,斷柳長汀。

此別何如,一笑寫入瑤琴。

天空水雲變色,任愔愔、山鬼愁聽。

興未已,更何妨、彈到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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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入松·危樓古鏡影猶寒》

張炎 〔宋代〕

危樓古鏡影猶寒。

倒景忽相看。

桃花不識東西晉,想如今、也夢邯鄲。

縹緲神仙海上,飄零圖畫人間。

寶光丹氣共迴環。

水弱小舟閒。

秋風難老三珠樹,尚依依、脆管清彈。

說與霓裳莫舞,銀橋不到深山。

《長亭怨·別陳行之》

張炎 〔宋代〕

跨匹馬、東瀛煙樹。轉首十年,旅愁無數。此日重逢,故人猶記舊遊否。雨今雲古。更秉燭、渾疑夢語。袞袞登台,嘆野老、白頭如許。歸去。問當初鷗鷺。幾度西湖霜露。漂流最苦。便一似、斷蓬飛絮。情可恨、獨棹扁舟,浩歌向、清風來處。有多少相思,都在一聲南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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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慢·寄葉書隱》

張炎 〔宋代〕

百花洲畔,十里湖邊,沙鷗未許盟寒。舊隱琴書,猶記渭水長安。蒼雲數千萬疊,卻依然、一笑人間。似夢裡,對清尊白髮,秉燭更蘭。渺渺煙波無際,喚扁舟欲去,且與憑蘭。此別何如,能消幾度陽關。江南又聽夜雨,怕梅花、零落孤山。歸最好,甚閒人、猶自未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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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題未色褚仲良寫真》

張炎 〔宋代〕

濟楚衣裳眉目秀。活脫梨園,子弟家聲舊。諢砌隨機開笑口。筵前戲諫從來有。戛玉敲金裁錦繡。引得傳情,惱得嬌娥瘦。離合悲歡成正偶。明珠一顆盤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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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賦艾花》

張炎 〔宋代〕

巧結分枝粘翠艾。翦翦香痕,細把泥金界。小簇葵榴芳錦隘。紅妝人見應須愛。午鏡將拈開鳳蓋。倚醉凝嬌,欲戴還慵戴。約臂猶余朱索在。梢頭添掛朱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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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香·賦蘭》

張炎 〔宋代〕

空谷幽人。曳冰簪霧帶,古色生春。結根未同蕭艾,獨抱孤貞。自分生涯淡薄,隱蓬蒿、甘老山林。風煙伴憔悴,冷落吳宮,草暗花深。霽痕消蕙雪,向崖陰飲露,應是知心。所思何處,愁滿楚水湘雲。肯信遺芳千古,尚依依、澤畔行吟。香痕已成夢,短操誰彈,月冷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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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

張炎 〔宋代〕

商隱。羽音遼邈。怪四檐晝悄,近來無鵲。木葉吹寒,極目凝思倚江閣。不信相如便老,猶未減、當時遊樂。但趁他、鬥草籌花,終是帶離索。憶昨。更情惡。謾認著梅花,是君還錯。石床冷落。閒掃松陰與誰酌。一自飄零去遠,幾誤了、燈前深約。縱到此、歸未得,幾曾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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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花慢·為越僧樵隱賦樵山》

張炎 〔宋代〕

龜峰深處隱,岩壑靜、萬塵空。任一路白雲,山童休掃,卻似崆峒。只恐爛柯人到,怕光陰、不與世間同。旋采生枝帶葉,微煎石鼎團龍。從容。吟嘯百年翁。行樂少扶筇。向鏡水傳心,柴桑袖手,門掩清風。如何晉人去後,好林泉、都在夕陽中。禪外更無今古,醉歸明月千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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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近(余老矣,賦此為猿鶴問)》

張炎 〔宋代〕

及春遊,卜夜飲,人醉萬花醒。轉眼年華,白髮半垂領。與鷗同一清波,風苹月樹,又何事、浮蹤不定。

靜中省。便須門掩柴桑,黃卷伴孤隱。一粟生涯,樂事在瓢飲。愛閒休說山深,有梅花處,更添個、暗香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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