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長空高闊白雲清朗,南飛的大雁已飛到了天際盡頭。不登臨目的地絕不是英雄,算下來已征戰了二萬里的路途。
在高峰險峻的六盤山上,猛烈的西風吹得紅旗獵獵地捲起來。今天我長繩之武裝緊握手中, 哪一天才會將那蔣家狂龍捆縛?
注釋
清平樂:詞牌名,原為唐教坊曲名,取用漢樂府「清樂」、「平樂」這兩個樂調而命名。雙調,四十六字。上闋押仄聲韻,下闋換平聲韻。也有全押仄聲韻的。
六盤山:位於寧夏回族自治區南部,甘肅省東部,是隴山山脈的主峰,南北走向,長約240公里,主峰海拔2928米。六盤山上下約60里,山勢險峻,山路曲折險窄,要盤旋多重才能到達峰頂。六盤山是紅軍長徵到達陝北前的最後一座高山。
望斷:望着,直到看不見。
長城:借指長征的目的地。
屈指:彎着手指頭計算。
紅旗:1957年在《詩刊》創刊號上發表時作「旄頭」。1961年九月為寧夏幹部書寫此詞時改為「紅旗」,手跡發表在1961年10月7日的《光明日報》。
漫捲:任意吹卷。
長纓:指捕縛敵人的長繩,出自「終軍請纓」的典故,這裡指革命武裝。
在手,在共產黨領導下。
縛住:擒住。
蒼龍:《後漢書·張純傳》註:「蒼龍,太歲也。」古代方士以太歲所在為凶方,因稱太歲為凶神惡煞。蒼龍,毛澤東註:此處指蔣介石的國民黨反動派,因為當前主要對付的是國民黨反動派。
參考資料:
這首詞回顧了萬里長征的行程,表達了紅軍戰士們勇往直前的鋼鐵意志和抗戰必勝的堅定信念。這是一首在戰鬥中前進的勝利曲,是一篇振奮人心,激揚鬥志的宣言書。
上闋「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起筆境界遼闊,寫站在六盤山高峰之上仰望所見。兩句詞緊扣十月天空景象:天空淨朗,雲層疏淡,大雁往南飛。「望斷」二字涵義豐富,寄意尤深。「望斷」,指望了又望,直到不見還望。因為大雁到了秋天,就要由北向南,到南方去過冬。看到南去的大雁自然就會勾起作者和紅軍對南方革命根據軍民和故鄉父老鄉親的無限思念,所以才有望斷的神情。這兩句雖是寫景,但景中寓情。
接下來「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兩句,抒情顯得十分自豪。作者屈指一算,紅軍所行的路程已經兩萬里前面已經沒有險峻的高山了,預定目的地是一定會到達的。「不到長城非好漢」,還表達了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北上去抗日前線的堅強意志和決心。只有北上抗日,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下闋首句「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捲西風」,先接上闋末句的抒懷詠志,將落筆之處迴轉到六盤山的現實景象。放眼處,座座高峰,遠近錯落,盡收眼底。然而,這還不是畫面的關鍵,關鍵是山峰上飄揚着紅軍的旗幟。這旗幟高聳在山之峰巔,應和着狂野的西風,舒展飄揚。這是信仰的力量,是堅持的力量!在這段最為痛苦的歲月里,信仰的追隨者同生共死,終於走出重圍。而「漫捲」二字則高度凝練地表現出革命的力量依舊強健,依舊瀟灑自如,依舊敢於在風口浪尖搏它一搏,這象徵着革命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燒。所以下闋首句迴轉到六盤山的現實景象,絕非重複。它所表現的情感已較上闋首句更進一步,我們看到的不再是平靜和休憩、個人胸懷及智慧,而是革命集體的崇高與可敬及革命信仰的強勁活力。形式上回到了起點,情感上卻有了新的格調。
下闋末句「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和上闋末句一樣,從眼前的實景宕開,直接表現內心情懷和志向。但在表現的內容上也有了一個推進。上闋末句,是在古今戰爭之間尋求尚武勇猛之精神,在談笑、屈指間舉重若輕;而下闋末句所表現的情懷意志則似乎已經完成了自我肯定和自我升華,而有了更為具體的戰鬥衝動。詩人手持「長纓」,片刻的休息與感慨已經足夠,疲乏與困頓已經一掃而空,激情與力量早已恢復。詩人已完全做好了戰鬥準備,只等「吹角連營」,上陣擒龍。「何時」二字更見出詩人此時內心的戰鬥渴望。
這首詞景象開闊,意蘊豐富,起承轉合,層次分明,在意境和藝術結構上都稱得上是一篇佳作。它在陝甘寧邊區一直廣為流傳,解放戰爭時期,延安廣播電台也時常朗誦播放。時至今日,我們同樣可以在這首作品中體味出當年歲月的艱辛以及領袖人物的宏大氣概。
參考資料:
1935年8月,毛澤東主席粉碎了張國燾分裂紅軍的路線。9月中旬,紅軍攻克天險臘子口。10月7日,紅軍在寧夏六盤山的青石嘴,又擊敗了前來堵截的敵騎兵團。當天下午,一鼓作氣,翻越了六盤山。此詞即是作者翻越六盤山時的詠懷之作。此詞最早發表於《詩刊》1957年1月號。
論曰:漢興,本恭儉,革弊末、移風俗之厚者,以孝文為稱首;儀禮樂、興制度、切當世之務者,惟賈生為美談。
天子方忻然說之,倚以為用,而卒遭周勃、東陽之毀,以謂儒學之生紛亂諸事,由是斥去,競以憂死。
班史贊之以「誼天年早終,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
予切惑之,嘗試論之曰:孝文之興,漢三世矣。
孤秦之弊未救,諸呂之危繼作,南北興兩軍之誅,京師新蹀血之變。
而文帝由代邸嗣漢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
方且破觚斫雕,衣綈履革,務率敦樸,推行恭儉。
故改作之議謙於未遑、制度之風闕然不講者,二十餘年矣。
而誼因痛哭以憫世,太息而著論。
況是時方隅未寧,表里未輯,匈奴桀黠,朝那、上郡蕭然苦兵;侯王僭效,淮南、濟北繼以見戮。
誼指陳當世之宜,規畫億裁之策,願試屬國以系單于之頸,請分諸子以弱侯王之勢。
上徒善其言,而不克用。
又若鑒秦俗之薄惡,指漢風之奢侈,嘆屋壁之被帝服,憤優倡之為後飾。
請設庠序,述宗周之長久;深戒刑罰,明孤秦之速亡。
譬人主之加堂,所以憂臣子之禮;置天下於大器,所以見安危之幾。
諸所以日不可勝,而文帝卒能拱默化理、推行恭儉、緩除刑罰、善養臣下者,誼之所言略施行矣。
故天下以謂可任公卿,而劉向亦稱遠過伊·、管。
然卒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淺,而宿將老臣方握其事?或艾旗斬級矢石之勇,或鼓刀販繒賈豎之人,朴而少文,昧於大體,相與非斥,至於謫去,則誼之不遇,可勝嘆哉?且以誼之所陳,孝文略施其術,猶能比德於成、康。
況用於朝廷之叫,坐於廊廟之上,則舉大漢之風,登三皇之首,猶決壅裨墜耳。
奈何俯抑佐王之略,遠致諸侯之間!故誼過長沙,作賦以吊汨羅,而太史公傳於屈原之後,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棄逐也。
而班固不譏文帝之遠賢,痛賈生之不用,但謂其天年早終。
且誼以失志憂傷而橫天,豈曰天年乎!則固之善志,逮與《春秋》褒貶萬一矣。
謹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