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二首 其二》

策倦疑無路，低松暫可憑。老僧遠招手，更上最高層。

甘露曾聞飲鄭平，肯教弱水隔蓬瀛。雲煙淡淡眉間見，佛祖明明指上生。

看盡桑田松閣冷，拋殘丹灶筆床橫。三彭未絕身先死，點淚黃沙哭紫清。

處士庭前續舊歡，數枝開遍共團圞。瓣當白雪偏能見，名托浮山亦耐寒。

金色頭陀花底笑，黃衣舞女夢中看。胡雛何處吹橫笛，擁毳躊躇到夜闌。

閩天萬里見題詩，喜極翻令暗自悲。力大有人飛岳頂，罪深如我擲邊陲。

座前花雨多飄散，亂後巾瓶仗護持。世事未知師已老，報君三字莫輕離。

良切斯民憂，豈曰邀世福。調達佛之仇，車匿佛之仆。

見身各自殊，寧必戀空谷。令我憶斯人，深山長痛哭。

閉戶長翻五部經，魚聲應有鬼神聽。幾番剝啄知予到，自起燒茶話月明。

莫為饑寒瘦不禁，三人惟爾絕來音。孤僧有夢還應入，辜負寒燈夜夜心。

一日已離又一日，蕭然斗室忽喧天。笑開絕塞三年口，吞盡寒儒半塊氈。

冷冷牧牛諸衲子，紛紛跨鶴幾神仙。何人補袞詩篇富，攜得寒冰照骨鮮。

憶昔君初至，難分喜與悲。天邊親杖屨，雪底見鬚眉。

屢讀三都賦，相為一字師。自今酬唱隔，布袋有遺詩。

死去亦閒事，奈茲朝暮寒。菊殘秋色苦，僧老梵聲乾。

遇物皆心碎，無天好眼看。不如長閉戶，趺坐夜漫漫。

山行無遠近，信步入幽杳。老熊拘枯枝，向人立且跳。

因思人世間，此物應不少。

上下幾千載，治亂非一途。或時草木欣，日月光庭除。

或時鬼神哭，陰霧慘不舒。古笑我亦笑，古吁我亦吁。

哀樂豈有常，掩卷乃寂如。始知得與失，古今只須臾。

我心本洞然，天地還清虛。

朝出見歌舞，暮歸見黃土。此事未足奇，所奇在何處。

朝出見歌舞，暮歸見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