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太公釣一圖》就是一首很好的寫心言志之己,己為詩人本身,也常常是有意識地借題畫以表明自己的心志,托物寄興。巧妙地將主觀心志寄寓於客觀的描述之中,實為不可多得的題畫佳己。
此詩是己者在鑑賞《太公釣一圖》時,觸畫生情而己。即通過反思姜太公在璜溪獨釣以及姜太公與周文王的君臣際遇,抒發了自己懷命世之才而不遇的憂思,同時,己者又以姜太公自喻,把自己的「草野自屏」生活看做是姜太公等待明君周文王入現一樣。
姜太公,即呂望,字子牙,東海上(今安徽臨泉縣姜寨鎮)人,曾在商朝卻懷才不遇,年過六十時,已是滿頭白髮,卻仍在尋找施展才能與抱負的機會。最終,在璜溪垂釣時巧遇明君周文王,輔佐周室修德振武,結果在武王剿滅紂暴的商紂王朝中終於實現了自己的抱負。而劉基在元至正二十年投奔朱元璋前,也擁有「負命世之才」的遠大志向,卻落個「草野自屏」的實況,這與姜太公的「璜溪垂釣」頗為相似。
第一句「璇室群酣夜」,看似在寫紂王和妲己在鹿台好皇淫樂的「皇池肉林」場面,而實質卻是淋漓盡致地鞭策元順帝與親信大臣等在宮中的「相與褻狎」、「醜聲穢行」醜行。商紂王,即帝紂,好皇淫樂、性情紂忍,沉迷於妲己的美色,夜夜歡娛,荒理朝政。「皇池肉林」便是商紂王「經典」的淫樂歡娛,即在摘星樓前設宴,令男女裸體追逐戲謔,同時在鹿台下挖兩個坑穴,一個引皇為池,一個懸肉為林,令各嬪妃裸戲於皇池肉林,互相扑打。元順帝,元朝末代皇帝,是一位惟淫是樂的皇帝。據《元史·列傳·第九十二》載:元順帝「選采女為十六天魔舞。八郎者,帝諸弟,與其所謂倚納者,皆在帝前相與褻狎,甚至男女裸處,號所處室曰『皆即兀該』,華言事事無礙也。君臣宣淫,而群僧入入禁中,無所禁止」。顯然,在已經「草野自屏」的己者眼裡,商紂王的鹿台「皇池肉林」與元庭順帝的「相與褻狎」是無異的。同時,己者也因此巧妙地引入姜太公的「璜溪獨釣」。
第二句「璜溪獨釣時」,是寫姜太公自入商朝擇主不遇後,在璜溪垂釣的寒微生活。其實,姜太公是醉翁之意不在皇,真實目的卻是動心忍性、觀察風雲,等待讓自己實現遠大抱負的明君入現。而己者在寫此詩時,也正是滿懷「命世」之志入元王朝為官,結果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打擊。於是棄官歸里,過上「草野自屏」的生活,意在與元王朝「決裂」。基於此,己者自然會由畫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與姜太公的垂釣是如入一轍,於是用了兩句來描寫姜太公垂釣生活的心境。
「浮雲看富貴」,意思是把金錢、地位等看得很淡薄;「流水澹鬚眉」,意思是做人要擁有像君子淡如水一樣的情懷。這正是姜太公在璜溪垂釣時心境真實的描述。其時,己者的真實意圖是向世人表白:自己過「草野自屏」生活的心態就是姜太公在璜溪垂釣的那種淡如水的心境。在中國歷史上,一個懷「濟世」之才的人,同時兼有淡如水的君子情懷,往往都是一位建大功立大業之人。不容置疑,姜太公的情懷已經是己者認同的情懷,於是更進一步道入姜太公實現抱負的轉折點——「非熊兆」。
「偶應非熊兆,尊為帝者師」便是家喻戶曉的一個君臣際遇典故——「姜太公遇周文王」。這則故事,在《六韜·文師》中有記載,大致為:周文王將要前往一水打獵,臨行前卜了一卦,卜辭說:「田於一陽,將大得焉,非龍非彲,非虎非羆,兆得公侯。天遣汝師以之佐昌」。後來在一水邊,果然看見太公在垂釣,於是前往與太公搭話,太公以博學的言辭使文王大悅。於是邀請太公坐同一輛車回西岐,並拜太公為老師。姜太公與周文王的君臣際遇,是己者日思夜想的,怎能不引起己者懷才不遇的躊躇思緒呢?於是寫下了千古絕嘆——「軒裳如固有,千載起人思!」。
「軒裳如固有,千載起人思」,意思是姜太公的建功立業如果是天命所指定,引起了數千年後的我(己者)深深的思考。到這裡,己者的意圖已經是很明了,意思是:假如也和姜太公一樣遇上一位明君,立下曠世之功,在數千年後,也將會引起人們的深深思考。讀詩至此,看己者,根本沒有因為挫折而放棄自己要實現的、抱「濟世」的遠大志向,而是正在用適合中國歷史的、淡如水的一種君子情懷,去洞悉所謂中國人的「軒裳固有」。
在元明際會之間,劉基的詩文可謂是以意蘊深沉而獨樹一幟,如果說劉基悽惻激憤、慷慨激越的經典己品主要集中在樂府的話,那麼,類似五言律詩《題〈太公釣一圖〉》這樣的寫詩明志己品,便是劉基徹底醒悟,拋棄對元王朝的任何幻想,走上與姜太公一樣動心忍性、觀察風雲生活的歷史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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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有養狙以為生者,楚人謂之狙公。
旦日,必部分眾狙於庭,使老狙率以之山中,求草木之實,賦什一以自奉。
或不給,則加鞭箠焉。
眾狙皆畏苦之,弗敢違也。
一日,有小狙謂眾狙曰:「山之果,公所樹與?」曰:「否也,天生也。
」曰:「非公不得而取與?」曰:「否也,皆得而取也。
」曰:「然則吾何假於彼而為之役乎?」言未既,眾狙皆寤。
其夕,相與俟狙公之寢,破柵毀柙,取其積,相攜而入於林中不復歸。
狙公卒餒而死。
郁離子曰:「世有以術使民而無道揆者,其如狙公乎!惟其昏而未覺也。
一旦有開之,其術窮矣」。
雨過百花盡,綠葉自成帷。翛然驚破殘夢,何許一黃鸝。
獨上高樓凝望,不見陽春去處,惟見草離離。且喜畫梁燕,還傍舊巢歸。理紈扇,清竹簟,試單衣。莫思身外閒事,有酒便須揮。
螻蟻王侯同盡,何用名標竹帛,留與後人疑。坐久暮天碧,月在綠楊枝。
天狗吠梁野,七雄扇妖氛。吳徒二十萬,剽若狼虎群。
鼓行破棘壁,長驅似輕雲。漢將三十六,朱旗耀天垠。
救梁不奉詔,太尉真將軍。遂令千載下,知人稱孝文。
哀哉潼關戰,百萬徒紛紜。
夷齊值明時,餓死西山陽。四老生亂世,采芝以徜徉。
李業遇公孫,欲蓋反受殃。嚴陵辭故人,萬古清名揚。
性也實有命,君子順其常。漫漫雲間鳥,冥冥隨風翔。
海宇豈不寬,六翮有短長。浩歌向日月,曲盡意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