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山數十里,步步入香徑。看花宜輿行,神逸目始定。
茶山不數仞,登覽撮其勝。襟湖帶長岫,高下目無剩。
眾花爭獻態,卷石似得柄。大千觀掌現,世界琉璃淨。
昔來我獨賞,近乃游者競。廿年懷卜築,貧老苦奔迸。
愧此五浮丘,後期猶可訂。
虎丘,中秋遊者尤盛。
士女傾城而往,笙歌笑語,填山沸林,終夜不絕。
遂使丘壑化為酒場,穢雜可恨。
予初十日到郡,連夜遊虎丘,月色甚美,遊人尚稀,風亭月榭間,以紅粉笙歌一兩隊點綴,亦復不惡。
然終不若山空人靜,獨往會心。
嘗秋夜坐釣月磯,昏黑無往來,時聞風鐸,及佛燈隱現林梢而已。
又今年春中,與無際偕訪仲和於此。
夜半月出無人,相與趺坐石台,不復飲酒,亦不復談,以靜意對之,覺悠悠欲與清景俱往也。
生平過虎丘才兩度,見虎丘本色耳。
友人徐聲遠詩云:「獨有歲寒好,偏宜夜半游。
」真知言哉!。
北固行坦迤,平岡若修塍。江山出兩腋,群物無遁形。
顧盼收金焦,迢遙控層城。城中起炊煙,山氣相與凝。
日色射遠江,躍冶光晶熒。天水上下同,微波不能興。
翻思弄舟好,失我向所驚。下山尋花溪,落日噴朱櫻。
花亦愛晚妝,高低眾態生。穿花藉草坐,歸路香冥冥。
疇昔偕茲役,維予暨汪子。我從中道還,子亦廢然止。
汪子行㷀㷀,念之心欲死。重來復同歸,依然吾與爾。
汪子功名人,微尚不在此。去留皆洒然,更覺歸可喜。
舉世急功名,吾爾眾所訾。曰此無遠圖,區區效兒女。
兩人相視笑,吾乃徇譽毀。古來耕釣徒,亦各有其侶。
得子巳不孤,悠悠何足齒。
五里十亭子,下山忘險艱。愛此溪山晴,故作乘筏還。
寒沙束回湍,下見文石斑。旭日來映之,浮動水石間。
吾徒二三子,坐穩興何閒。方過藍渡橋,復見落石灣。
落石勢已奇,況此清流環。松蘿掛絕壁,古色照我顏。
前林正丹黃,煙郭粘遠山。我欲留此石,一杯酬潺湲。
襆被叩上方,待月同躋攀。
我昨過隆阜,問子人不識。見子因吾友,執手便相得。
嗟我閱世多,老眼太青白。如子自不群,肝腸映顏色。
我從齊雲還,留連愛落石。僧廚爨無煙,溪邊學閉息。
須臾千村素,猶餘半岩黑。絕叫清景中,不禁酒喉亟。
飛書往報子,犯夜旋相即。豈無嚴城限,況復路崎仄。
感子欣然來,累累載觴炙。使我獲一醉,陶然共枕籍。
別子幾何時,又見陽月易。豐干與隆阜,相望苦相憶。
東門李女郎,頗不事妝飾。迎門粲一笑,此意可憐惜。
期子重來過,樓頭新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