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蝌斗何蜿蜒,砉然鴻濛落我前。
十指欲捫不敢近,中有神聖千萬年。
伊昔昏墊五行汩,龍漢余劫留水厄。
人命慘填魚腹枵,民居爭結鳥巢窄。
黃熊九載績弗效,聖子起任平成責。
齋夔感夢蒼水使,告以宛委貯金策。
肅刑白馬啟石函,玉字銀編妙尋繹。
遂乘山樏跨泥橇,分釃洚洞辟壅隔。
塗山弗顧子泣呱,{巾睘}轅並愁妻見色。
亥章奉令繭跟踵,支祁就縛銷骨骼。
山河兩戒次第清,萬古坤輿奠衽席。
功成勒銘告蕆事,岣嶁山尖斫貞石。
文括山海岳瀆經,字挾沮誦倉頡跡。
堯碑舜碣不可見,世間點畫此最昔。
開天古篆形模奇,難與後人較波磔。
想見摩崖作擘窠,六丁下照火光赤。
我聞此碑久失稽,道人偶見旋復迷。
杜陵所觀已贗本,肥而失真燭若犀。
昌黎親到猿猱窟,千搜萬索無端倪。
此刻何時出磨洗,使我創睹驚且喜。
得非鐵石充逸少,或者朱繇貌道子。
目無網兩雙明瞳,真假誰能定片紙。
我重聖德垂寰瀛,珍之不啻尺璧瑩。
洪荒秀?數字外,口不能讀心敢輕。
盲翁捫龠但取似,葉公好龍固為名。
況茲筆力自奇古,不真亦是好手成。
貌蔿敖即衣冠氣,妒閼氏亦傀儡精。
君不見七十七字長八尺,蛟螭攫拿龜魚擲。
頑蟲蝕木蛀眼枯,雄雷劈山斧痕裂。
鑿椎欲破渾沌竊,鑄鼎直寫神奸魄。
嶧碑獵鼓空爾奇,籀斯安有此體格。
縱輸明堂琥璜價,也比宮縣追蠡跡。
崇寧四年二月吉,臣京奉敕書黨籍。首編元祐終元符,所在郡司咸勒石。
大書深刻何煌煌,執政待制分班行。聿從章相初定案,七十三人已濫觴。
子瞻儋州子由雷,分地各就名偏旁。茲更增列三百九,直空人國無留良。
歿者追奪生者竄,並禁子孫仕朝堂。兼有曾持紹述議,亦得附驥分餘光。
問胡作此一網計,眾正登朝我將棄。遂甘鑄鐵錯竟成,肯令死灰焰重熾。
剪除異己期必盡,威福橫行乃無忌。太師原是一魔君,謬托左元仙伯位,龍腦煙浮別院香,鶉羹命賤行廚味。
比鄰侍女知避名,天子姻家親賜醉。回禮南遷諸黨人,瘴雨蠻煙葬無地。
窮荒僦屋方坐愁,相府歌鐘正得意。豈知公道昭日星,錮之愈力名愈馨。
朝端枉矜九州鼎,天下已誦千佛經,磨礱貞石妙鐫刻,翻似為作功德銘。
嗚呼權奸所爭亦細故,祇此目前富貴具。庸知數十年榮華,不過蜉蝣一旦暮。
何苦抵死仇正人,徒供千載嬉笑怒。冰山他日況崩摧,白頭也赴長沙路。
桃花三樹詔勒回,東明佛鐙黑如霧。一樣投荒作逐臣,乘比諸賢多臭腐。
相傳星變已毀碑,此碑何以完無虧。想因桂管地僻左,深岩無人施斧椎。
碑陰不鐫刻工某,毋乃亦是安民為。沈侯好古拓一紙,鐵畫銀鈎壇絕技。
一點金鋒雖兆亂,臨池功深物秀美。惜哉若亦作清流,故自不減蘇黃米。
海風恬,海波闊,帆檣絡繹執俘歸,口目睢呿賊猶活。
初疑海外人,琵琶之腿碌碡身。齒可嚼鐵碎,手能舒鈎伸。
誰知入蒐獮,狺狺一群犬。吳歪頭,陳吊眼,爾勇伊何面徒靦。
當時若早勤搜爬,咀爾不搖牙,踢爾不用靴。胡為養成洛嫗肚,大於宋公鼓。
擇音不作鋌走鹿,攫肉翻成飢噬虎。易帥添兵始就擒,已費廟謨遣龍武。
嗚呼,一雞何用牛刀割,不是牛刀割不得。朝端應有黑頭公,世上乃無白頭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