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身為國輕生死,綣綣故人尚如此。薄君君之幕僚耳,聞疾乃如疾在己。
磨盾手揮書兩紙,刀圭欲救膏肓起。行府篝鐙遣醫視,二卒六夫任所使。
棉定奇溫覆以被,芝楮五百實其匭。是時景炎歲丙子,冬夜寒風徹肌髓。
書馳篔簹八十里,雙溪閣下期來止。吁嗟乎!天水皇綱勢終靡,一木難支大廈圮。
風雨何從庇寒士,薄君薄君長已矣。三百壙磚公所累,崇慶寺前舜卿誄。
宿草蕭蕭成戰壘,此札人間獨不毀。墨花吐艷雲凝紫,再拜薰香庋棐幾。
欲廢一部十七史,朱鳥招魂淚如泚,獵獵酸風滿柴市。
生駒不合烙宮印,服皂乘黃氣先盡。千金一骨死乃知,生前誰解憐神駿。
不令鏖戰臨沙場,長年驛路疲風霜。早知侷促顛連有一死,恨不突陣衝鋒裹血創。
夜寒廄空月色黑,強起哀鳴苦無力。昔飢求芻恐不得,今縱得芻那能食。
圉人怒睨目猶側,欲賣死皮儻酒直。馬今垂死告圉人,爾之今日吾前身。
《壬寅臘月十九日嶰筠前輩招諸同人集雙硯齋作坡公生日此會在伊江得未曾有詩以紀之》
中原俎豆不足奇,請公乘雲遊四夷。天西絕塞招靈旗,下有荷戈之人頂禮之。
公生距今八百有七載,元精在天仍為牛斗箕。命宮磨蝎豈公獨,春夢都似黃粱炊。
要荒天遣作箕子,此語足壯羈臣羈。當時天水幅員窄,瓊雷地已窮邊陲。
天低鶻沒山一發,祇在海南秋水湄。豈如皇輿西控二萬里,烏孫突厥悉隸吾藩籬。
若將壯遊較今昔,恐公猶恨未得周天涯。崆峒之西公所夢,恍見小有通仇池。
導公神遊合西笑,何必南飛載鶴尋九疑。所嗟公身屢徒復遭屏,官屋欲僦猶阻於有司。
合江之樓白鶴觀,居此新宅無多時。寄身桃榔啖薯芋,南冠九死真瀕危。
吾儕今猶托代舍,憶公倍感皇天慈。謫所一生過也得,公言曠達真吾師。
南陽詞人涓玉卮,鞠?先制神弦詞。懸公大瓢笠屐之遺像,誦公羅浮儋耳之新詩。
公神肯來古伊麗,白鹿可夸青牛騎。冰嶺之冰雪山雪,照公堂堂出峨嵋。
長松塵洗鶴意遠,真有番樂來龜茲。試著紫裘腰笛臨風吹,使公空中一笑掀髯髭。
銀漢冰輪掛碧虛,清光共挹廣寒居。玉門楊柳聽羌笛,金碗葡萄漾麴車。
臨賀楊憑休累客,惠州曇秀許傳書。羈懷卻比秋雲淡,天外無心任卷舒。
沅州官長多宿儒,就中雙絕天下無。巋然藍翁賢大夫,起家禁近官中書。
二十六科誰與俱,省郎今盡前輩呼。乾隆之間大郡除,卅年仍羈銅虎符。
抱九仙骨何清臞,耳聰眸了行且趨。典史之職誠區區,誰其任者蔣賓隅。
蚤登乙科文譽都,手編縣譜墨綬紆。偶蹶不樂人持扶,一命亦濟奚卑污。
樹蘭千叢梅百株,以吏為隱詩為娛。我來楚南停軺車,一時投契苔岑如。
兩賢官守崇庳殊,要以同志道不孤。藍翁於我為枌榆,漳江之湄翁故廬。
詩人山澗今雲徂。鹿洲一集體用儲。黃籍雖遷業不渝,翁能繼之恢遠謨。
我有同舟延陵吳,亦與蔣侯同閈閭。時作吳語聆吳歈,鄉心儻亦思蓴鱸。
此間歡會平生逾,卻憶所歷增欷歔。豈無傾蓋臨交衢,致身往往非一途。
轉喉時防笑我迂,頗聞同官亦齟齬。道不相謀冰炭居,才人蛺蝶名士鴝。
祇合學隱隨蜘蛛,聚星在此吾不圖。協恭相勵皆廉隅,山城磽确非膏腴。
厚培民氣須吾徒,昔日瘡痍今褲襦。苗蠻讋栗閭閻蘇,獨惜難留大令慮。
清聲萬口徒嗟吁,安得公等連茅茹。盡致尊顯經綸敷,勿使人嗤儒術疏。
昨枉雙鯉魚,發緘得贈言。獎借逮末學,譽揚及家尊。
更慨吏道偷,期以古處敦。樹立尚宏毅,一語誠探原。
嗚呼利祿徒,字氓何少恩。所習乃脂韋,所志在飽溫。
色厲實內荏,驕晝而乞昏。豈其鮮才智,適以資攀援。
模稜計滋巧,刀筆文滋繁。峻或過申商,滑乃逾衍髡。
牧羊既使虎,嚇鼠徒驚鵷。有欲剛則無,此際伏病根。
於傳戒焚象,於詩勵懸貆。要在持守固,庶幾惻隱寺。
知人仰聖哲,弊吏扶元元。舉錯愜輿論,激濁澄其源。
側聞官方敘,馴致民物蕃。不才乏報稱,循省慚素飧。
但當保涓潔,弗逐流波奔。三復吉人詞,清夜心自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