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一帶濱海煮鹽之地,謂之灶泡。袤延數百里,並斥鹵不可耕種,荒草粘天,略如塞外,故狼多窟穴於其中。捕之者掘地為井,深數尺,廣三四尺,以板覆其上,中鑿圓孔如盂大,略如枷狀。人蹲井中,攜犬子或豚子,擊使嗥叫。狼聞聲而至,必以足探孔中攫之。人即握其足立起,肩以歸。狼隔一板,爪牙無所施其利也。然或遇其群行,則亦能搏噬。故見人則以喙據地嗥,眾狼畢集,若號令然,亦頗為行客道途患。有富室偶得二小狼,與家犬雜畜,亦與犬相安。稍長,亦頗馴,竟忘其為狼。一日,晝寢廳室,聞群犬嗚嗚作怒聲,驚起周視無一人。再就枕將寢,犬又如前,乃偽睡以俟。則二狼伺其未覺,將齧其喉,犬阻之不使前也。乃殺而取其革。此事從侄虞惇言。狼子野心,信不誣哉!然野心不過遁逸耳。陽為親昵,而陰懷不測,更不止於野心矣。獸不足道,此人何取而自貽患耶?
大雪幕荒榛,凍雲壓高樹。沖寒上高嶺,岡巒莽回互。
蒼然暝色合,四望疑無路。迂曲得人蹤,一線微通步。
仰睇郁嶒崚,俯窺杳煙霧。隔澗見行人,蠕蠕似蟻附。
高者木杪懸,卑者草際露。前者僂而援,後者聳而赴。
石磴滑屢顛,林風吹欲仆。徒侶遞相呼,十步九回顧。
慄然悸心魂,失足愁一誤。側聞定鼎初,狂童此負固。
桓桓李文襄,轉戰實茲處。仰攻彼尚克,徐行今乃怖。
人生才地懸,寧止恆沙數。丈夫志四方,感激酬知遇。
仗鉞良未能,叱馭吾其庶。黽勉趣役夫,去去無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