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坐客寒無氈,朝朝抱犢山中眠。屠沽有酒君何有,忍飢誦經徒何憐。
紫髯太宰今大賢,賞君才思如奔泉。薦章不敢隱髦俊,下士名達天子前。
天子為君能割鮮,握算下試東海邊。果然煮海增灶煙,七萬量取元霜煎。
古人才大虛中偏,巨壑要受千回漩。今看斥鹵成膏田,歲收胡止禾三千。
又況造士工丹鉛,文翁化蜀差比肩。既養而教理則全,俾宰大邑吾信焉。
君不見范公昔起慶曆年,范公之堤古今傳。范公亦為西溪監,後來繼者君勉旃。
翰墨嘗托文章傳,文章益重節義全。使無節義照今古,文章翰墨空嬋娟。
特立獨行不顧眾,萬世標準權亦用。吏部雄文破鬼膽,為渠喚醒西山夢。
范公相望餘千齡,人物自與皋夔並。黃素細書《伯夷頌》,白頭不草《太玄經》。
一字千金價無讓,虹光夜徹星斗上。夷清韓頌高平書,再拜莫作文翰想。
奸臣襲藏猶畏仰,面無生色泚流顙。珠還氈復子孫賢,我信斯文天未喪。
佳辭善書常有餘,嗚呼,節義不可一日無。
客來讀賦作雌蜺,平生朱聞衡說詩。
省中詩人官事了,狎鷗入夢心無機。
韻高落落懸甭月,鏗鏘妙語春冰裂。
一自長安識子云,三嘆郢中無白雪。
范公蕭爽思出塵,有客如此渠不貧。
堂堂五字作城守,平章勁敵君在口。
二公句法妙萬夫,西罩來橐中藏魯璵。
只今擊烏棲曲,不愧當年駕鑑湖。
朅來范公亭,聞昔范老子。
盛德自有銘,逸事有來紀。
如彼沙匯墳,實葬外舅氏。
累累冢十四,誰計後不祀。
懷券售之人,枯骨吸擲棄,
公心惻惻然,能忘我先妣。
猛捐十倍價,復此不毛地。
至今上冢飯,免為若敖鬼。
又如域西山,寸山寸金置。
山人已過望,我懷不自已。
當公未死時,而適山人死。
顧斥眠牛岡,欲葬惟其意。
夫先婦隨後,同穴墳隆起。
世降俗日薄,安識仁與義。
先世未百年,來者已弗記。
況於外氏家,代盡子孫事。
買山未一刻,賣者不敢視。
況容賣主葬,為人重於己。
中心所樂為,焉有一毫偽。
死者豈無知,造物非塊爾。
公雖不求報,感應乃常理。
後嗣何其賢,相與繼前志。
范氏其興乎,吾無閒然矣。
越王念吳役,寢興常不安。
有臣曰種蠡,實與同難艱。
終酬會稽恥,列國不敢幹。
智者見未兆,愚夫暗前觀。
范公拂衣去,扁舟五湖間。
清輝照四海,秋月耿雲端。
種也竟不悟,處之若無難。
屬鏤一朝至,身與名俱殘。
兔走獵狗悲,鳥盡良弓閒。
自古身不退,多為世所嘆。
吳氏季子世不乏,子孫魁壘特秀髮。人言才業任世重,更覺文章有家法。
奉親作意構華堂,想見青紅濕窗闥。堂中二老斗康強,夫婦承顏薦壽觴。
朅來兒侄俱登第,舉族請名重慶堂。富貴鼎來推不去,道德照人閭里光。
富公玉食由及養,范公諸郎盡卿相。親養子榮兼有德,家聲置公范富上。
虛檐風月夜未央,靘莊成輪發清唱。金鴨香清碧縷飄,燈前玉頰醉紅潮。
一尊滿勸何所祝,盛事要看追八蕭。
彥章退然才中人,譏訶唾笑皆奇偉。看君落筆挾風雷,渙然成文風行水。
坐令前輩作九原,子固精神老坡氣。儒生寒酸不上眼,此郎要是天下士。
嗟予生計等飛鳥,翩翩吳頭復楚尾。去年興廢看京華,笑傲清狂人背指。
君獨折簡坐致我,迎門歡笑自挈履。舊聞牛鳴馬不仰,女逐臭夫那有理。
今年黃花南浦岸,忽然見君失聲喜。僧房借榻營夜語,燈火照人如夢寐。
懷中卿相且袖手,翰墨風流聊戲耳。行看上書苫塊中,凜凜范公只君是。
建牙誓諸將,梟鳴軍盡驚。除道非戰事,銜枚幻奇兵。
滿鎧霜日輝,行陣寂無聲。平旦飛出谷,桑棗蔽金明。
定知此陳跡,中原遮寇城。執鞭吾不及,范公凜如生。
破碑字仍在,屓贔臥深荊。危襟按其壘,信哉天下英。
成敗翻覆手,狐兔今橫行。收復會有時,夷吾當請纓。
開圖睨督亢,按劍逐長鯨。閉塞亦巳久,一揮氛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