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男邦,職任非不厚。治民如牧羊,擾之則驚走。
眷茲上虞邑,江海環左右。蕭蕭北風寒,怒濤聲撼吼。
元亮已賦歸,世事付杯酒。宗子古維城,此行應不苟。
繭絲與保障,二者孰先後。勉旃重勉旃,毋袖經綸手。
月為太陰精,石亦月之類。月常寄孕於石中,事理如此何足異。
天地始分判,日月各一物。既名物乃入形器,安有形器不消沒。
況此日與月,曉夜東西走。珠流璧轉無暫停,豈與天地同長久。
其為勞苦世共知,惟是月有生死時。既然須常換新者,人但不見神所為。
日須天上生,月必地中產。君不見虢州朱陽縣之山谷間,才成未就知何限。
石有不才者,往往其卵毈。靈媼棄置不復惜,任人取去為珍玩。
佳者留之待天取,藏滿庫樓千萬許。彥瞻博物天下稱更無,定不以予之說為寱語。
予恐世人不知嵩丘岩洞中,中有八萬二千修月戶。
其人所食盡玉屑,昔有王生見之滿襆提斤斧。應是當年靈鷲山,直自天竺飛落西湖前。
其上有石妊月月已滿,此人朅來就彼剜剔歸上天。
所以此石拆
有傅者嶺兮,有玄者潭。崒乎瓊台與玉堂兮,天垂光而蔚藍。
寶祲下蟠乎九淵兮,瑰彩上絢乎千岩。羌旁磚轇轕而不漓兮,耿虹貫乎晴嵐。
劬玉衡之望氣兮,九載旭考而宵參。曰西江之軫墟兮,孕雙珍乎泥之潛。
匪珠胎之雙止兮,則瑴玉其美兼。帝令雷公以持斧兮,敕陽侯以發函。
逝將修貢於玉府兮,旅清廟而爾瞻。夫何夔魖獝狂之予妒兮,肆為伯明之讒。
蹇訴帝以不好兮,未聽六丁之窮探。飛巨石以載震兮,洶怒濤以有嚴。
連璧毀於石韞兮,雙珠裂于波涵。卞和慟以叫帝閽兮,隨侯泣以衣沾。
帝亦悲傷而末如之何兮,磔不若魑魅而不厭。安得雙珍之再芒兮,迥映乎西江之北南。
《承乏南銓同年諸公會餞於石潭少宰之第即席聯句為贈余因賦短章留別三江以冢孫之戚不與時五月二日也》
金石交情向白頭,一尊今日轉綢繆。心同不道江湖遠,材劣偏慚雨露優。
綵筆有神看並掃,明珠無價辱分投。秋來更喜多鴻雁,別後書應次第收。
於園在瓜洲步五里舖,富人於五所園也。非顯者刺,則門鑰不得出。葆生叔同知瓜洲,攜余往,主人處處款之。
園中無他奇,奇在磊石。前堂石坡高二丈,上植果子松數棵,緣坡植牡丹、芍藥,人不得上,以實奇。後廳臨大池,池中奇峰絕壑,陡上陡下,人走池底,仰視蓮花反在天上,以空奇。臥房檻外,一壑旋下如螺螄纏,以幽陰深邃奇。再後一水閣,長如艇子,跨小河,四圍灌木蒙叢,禽鳥啾唧,如深山茂林,坐其中,頹然碧窈。瓜洲諸園亭,俱以假山顯,(胎於石,娠於磊石之手,男女於琢磨搜剔之主人),至於園可無憾矣。
石座雙峰古,雲泉九曲深。寂寥疏鑿意,蕪沒歲時侵。
繞席流還壅,浮杯咽復沉。追懷王謝侶,更似會稽岑。
誰謂天池翼,相期宅畔吟。光輝輕尺璧,然諾重黃金。
幾醉東山妓,長懸北闕心。蕙蘭留雜佩,桃李想華簪。
閉閣余何事,鳴騶亦屢尋。軒裳遵往轍,風景憩中林。
橫吹多淒調,安歌送好音。初筵方側弁,故老忽沾襟。
盛世當弘濟,平生諒所欽。無能愧陳力,惆悵拂瑤琴。
得西山後八日,尋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鈷鉧潭。西二十五步,當湍而浚者為魚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樹。其石之突怒偃蹇,負土而出,爭為奇狀者,殆不可數。其嶔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馬之飲於溪;其衝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羆之登於山。
丘之小不能一畝,可以籠而有之。問其主,曰:「唐氏之棄地,貨而不售。」問其價,曰:「止四百。」余憐而售之。李深源、元克己時同游,皆大喜,出自意外。即更取器用,剷刈穢草,伐去惡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由其中以望,則山之高,雲之浮,溪之流,鳥獸之遨遊,舉熙熙然回巧獻技,以效茲丘之下。枕席而臥,則清泠之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不匝旬而得異地者二,雖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
噫!以茲丘之勝,致之灃、鎬、鄠、杜,則貴游之士爭買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今棄是州也,農夫漁父,過而陋之,賈四百,連歲不能售。而我與深源、克己獨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書於石,所以賀茲丘之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