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遊京洛風塵,夜來病酒無人問。
九衢雪小,千門月淡,元宵燈近。
香散梅梢,凍消池面,一番春信。
記南樓醉里,西城宴闋,都不管、人春困。
屈指流年未幾,早人驚、潘郎雙鬢。
當時體態,如今情緒,多應瘦損。
馬上牆頭,縱教瞥見,也難相認。
憑欄干,但有盈盈淚眼,羅襟搵。
起首二句先把詞人可悲的身世揭示出來。「京洛風塵」,語本晉人陸機《為顧彥先贈婦詩》之一:「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此處蓋喻詞人汴京官場上的落拓不遇。「病酒」,謂飲酒過量而身體不適。詞人由於政治上不得意,常以酒澆愁。可是酒飲多了,反而沉醉如病。官場失意,酒病纏身,境況可謂慘矣,復着以「無人問」三字,其羈旅漂零之苦,尤為難堪。
此詞開門見山,句句寫實,與一般長調大異其趣。接下來,詞人的視線從住處的窗口向外探視,無邊夜色,盡入毫端,化實為虛一下子,詞境變得空靈了。詞人寫道:九衢上的殘雪斑斑駁駁,天空中的朦朧淡月照進千門萬戶。詞人這清淨、潔白的世界裡,胸襟自然為之一暢。接着夜風送來梅花的清香,池塘表面上的薄冰已經融解。這些景物上都被詞人抹上了一層感情色彩,仿佛是他的心靈附着這些景物上,他那因酒而病的身軀與心靈自然景色的陶冶中,漸漸輕鬆了,開朗了。此刻,他不僅想到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即將來臨,不僅感受到春天的信息已經來到,而且他的思緒也回復到往年醉酒聽歌的快樂生涯。「南樓」,指冶遊之地:「西城」指汴京西鄭門外金明池和瓊林苑,都是北宋時遊覽勝地。這裡以對仗的句式強調當年的豪情勝概。特別是「都不管、人春困」一句,以口語出之,使人如聞其聲,如見其人,更見其豪情萬丈。
過片又寫目前衰顏,從上片歇拍的豪情收回來,與起首二句遙相映射。「潘郎雙鬢」,謂兩鬢已生白髮,語本潘岳《秋興賦》:「余春秋三十有二,始見二毛。」「屈指」二字是起點,點明詞人是算計,以下都是寫算計中的思維活動。詞人不僅驚覺自己早生華髮,而且聯想到對方如今愁苦的情緒,於是深感她的形容應該已經消瘦。「多應」二字,表明這是想象和狡滑,而一往深情,皆寓其中。以下三句,是這種感情的延伸。「馬上牆頭」,語本白居易《井底引銀瓶》詩:「妾弄青梅憑短牆,君騎白馬傍垂楊。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至此,方正面點出詞人昔日曾與一位女子邂逅。但無情的歲月凋謝了彼此的容顏,即使相逢恐亦不敢相認,言之不勝傷感。款款深情娓娓道來,情韻悠然相生,筆鋒收縱自如。
結尾三句,設想對方憑闌凝望,羅襟搵淚。此處全用情語作結,卻收到餘味無窮的藝術效果。運用移情手法,詞人晁詞把仕途的失意、人生的感慨化作盈盈淚水,風格纖弱。搵者,拭也。
此詞以精湛的結構、聲韻和語言,抒發了作者仕途上和愛情上的挫折所帶來的失意與苦悶,寄託了深沉的身世感慨。全詞情景交融,對仗工整,色澤濃淡相宜,結構疏密相間,一氣呵成,讀來令人一詠三嘆,堪稱絕妙好詞。此詞無論詞的結構、聲韻、用字設色等方面都顯示了作者的當行本色,將其人生不得意的感慨抒發得淋漓盡致,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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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閒艷露華濃。晚妝慵。略勻紅。春困厭厭,常愛鬢雲松。早是自來蓮步小,新樣子,為誰弓。畫堂西下小欄東。醉醒中。苦匆匆。卷上珠簾,依舊半床空。香灺滿爐人未寢,花弄月,竹搖風。
柳條弄色梅飄粉。還是元宵近。小樓深巷月朧明,記得恁時風景。庭花影轉,珠簾人靜,依舊厭厭悶。如今對酒翻成恨。春瘦羅衣褪。王孫何處草萋萋,辜負小歡幽興。誰知此際,有人燈下,偷把歸期問。
事在可疑,有司難之。次子論列於朝,特封壽光縣太君。誥詞有蘊仁積善之褒,因采綸言以名所居之堂曰「積善」,日與親舊歌酒為壽於其間,命族孫端禮作慶壽光曲,以紀一時之美。其詞曰:丹扆疏恩,慶闈受命,聖朝廣孝非常。大邑高封,名兼壽考輝光。閭巷相傳盛事,煥絲五色成章。崇新棟,天語榮夸,共瞻積善華堂。靈龜薦祉,紫鸞稱壽,千鍾泛酒,百和焚香。況有新教歌舞,妙選絲篁。餘慶從今沓至,看兒孫、朱紫成行。聞說道,賢德陰功,姓名仍在仙鄉。
清和時序。望桂影漸生,薰風微度。挺秀金芝,傳芳玉葉,天上瑞麟重睹,競爽謝庭蘭玉,信美西EF63鴛鷺。慶門裡,把丹枝爭折,青雲平步。聲譽。喧盛世,人詠少年,古錦囊中句。藝祖諸孫,宗王賢子,偏愛汝陽眉宇。畫堂令辰稱壽,願與岡陵同固。更看取,繼汧公勳業,東平茅土。
嶺梅香雪飄零盡,繁杏枝頭猶未。小桃一種,妖嬈偏占,春工用意。微噴丹砂,半含朝露,粉牆低倚。似誰家丱女,嬌痴怨別,空凝睇、東風裡。好是佳人半醉。近橫波、一枝爭媚。元都觀里,武陵溪上,空隨流水。惆悵如紅雨,風不定、五更天氣。念當年門裡,如今陌上,灑離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