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淺臘侵年。冰雪破春妍。東風有信無人見,露微意、柳際花邊。寒夜縱長,孤衾易暖,鐘鼓漸清圓。
朝來初日半含山。樓閣淡疏煙。遊人便作尋芳計,小桃杏、應已爭先。衰病少情,疏慵自放,惟愛日高眠。
「今年春淺臘侵年,冰雪破春妍」三句,寫春寒猶重,而用臘侵、雪破表述,起筆便呈新奇。「東風」二句進一步刻畫「今年春淺」的特色--不光春來得遲,而且即使「有信」也「無人見」,春天只在「柳際花邊」露了此「微意」。這既表現了今年初春的異常,同時也暗中透露了詞人特有的乍覺乍喜的心情。此處「微意」和「柳際花邊」啟人聯想,含蘊深細,極見個性。接下去「寒夜」三句,直抒感受和喜悅心情:初春時節,縱然夜寒且長,但已是大地春回,「孤衾易曖」了,就連那報時鐘鼓,也覺其音韻「清圓」悅耳。至此,初春乍覺而興奮之情,極有層次、極細膩地刻畫了出來。
下片前二句寫初春晨景,仍貼合着「病起」的特殊景況,只寫樓閣中所見所感,「初日半銜山,樓閣淡疏煙。」景象雖不闊大,但色調明麗,充滿生機,清新可喜。這既是初春晨景的真實描繪,又符合作者獨特的環境和心理感受。以下二句又由眼前景而說到遊人郊苑尋芳,進而聯想到「小桃杏應已爭先」。「爭先」即先於其他花卉而開放,此處只說推想,未有實見,還是緊扣「初春病起」的獨特情景落筆,寫得生動活潑,意趣盎然。這四句與上片前四句在寫法上有所不同,上片前四句敘事兼寫景,景是出以虛筆;下片四句寫景兼敘事,景則有實有虛。這樣不但避免了重複呆板,同時也符合詞人病起遣興的邏輯。上片寫日出之前初醒時的感受和心情,故多臆想之辭,病起逢春,自然興奮愉悅;下片寫日出之後,見到明麗的晨景,故以實筆描畫,這既合乎情理,又為下文蓄勢。詞人由眼前景,自然會聯想到尋芳之趣,聯想到樓閣之外明媚春光之喜人,因而理應也「作尋芳計」。最後三句「衰病少悰,疏慵自放,惟愛日高眠」,陡然逆轉,與前景前情大異其趣。這曲折的波瀾,實際上卻仍是緊扣「病起」二字。因為儘管春回大地,而病體方起,畢竟少歡樂之趣。「疏慵」對「少悰」,「愛眠」應「衰病」,「日高眠」合「尋芳計」,這樣上文逢春情緒到此處一跌。這種心理上的變化,正是「病起」者特有的,對此,此詞表現得刻細膩,真切動人。
這首詞在極普通、極尋常的生活感受中,寫出了作者的個性、襟懷和心緒,堪稱隨境興懷、因題而著、景無不真、情無不誠的佳作。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天將鏟隋亂,帝遣六龍來。
森然風雲姿,颯爽毛骨開。
飆馳不及視,山川儼莫回。
長鳴視八表,擾擾萬駑駘。
秦王龍鳳姿,魯鳥不足摧。
腰間大白羽,中物如風雷。
區區數豎子,搏取若提孩。
手持掃天帚,六合如塵埃。
艱難濟大業,一一非常才。
維時六驥足,績與英術陪。
功成鏘八鸞,玉輅行天街。
荒涼昭陵闕,古石埋蒼苔。
夷陵雖小邑,自古控荊吳。
形勝今無用,英雄久已無。
誰知有文伯,遠謫自王都。
人去年年改,堂傾歲歲扶。
追思猶咎呂,感嘆亦憐朱。
?時朱太守為公築此堂。
?舊種孤楠老,新霜一橘枯。
清篇留峽洞,醉墨寫邦圖。
?三游洞有詩,《夷陵圖》後有留題處。
?故老問行客,長官今白須。
著書多念慮,許國減歡娛。
寄語公知否,還須數倒壺。
情若連環,恨如流水,甚時是休。也不須驚怪,沈郎易瘦,也不須驚怪,潘鬢先愁。總是難禁,許多魔難,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歡杳杳,後會悠悠。凝眸。悔上層樓。謾惹起、新愁壓舊愁。向彩箋寫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書郵。料到伊行,時時開看,一看一回和淚收。須知道,□這般病染,兩處心頭。
帝息此壤,以藩幽台。
有神司之,隨取而培。
帝敕下民,無敢或開。
惟帝不言,以雷以雨。
惟民知之,幸帝之怒。
帝茫不知,誰敢以告。
帝怒不常,下土是震。
使民前知,是役於民。
無是墳者,誰取誰干。
惟其的之,是以射之。
小圃傍城郭,閉門芝朮香。名隨市人隱,德與佳木長。
元化善養性,倉公多禁方。所活不可數,相逢旋相忘。
但喜賓客來,置酒花滿堂。我欲東南去,再觀雙檜蒼。
山茶想出屋,湖橘應過牆。木老德亦熟,吾言豈荒唐。
薄薄酒,飲兩鍾。粗粗布,著兩重。美惡雖異醉暖同,丑妻惡妾壽乃公。
隱居求志義之從,本不計較東華塵土北窗風。百年雖長要有終,富死未必輸生窮。
但恐珠玉留君容,千載不朽遭樊崇。文章自足欺盲聾,誰使一朝富貴面發紅。
達人自達酒何功,世間是非憂樂本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