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舍不可久,束裝投新居。
新居亦苟完,佳木頗扶疏。
灑掃尋丈地,琴書遣朝晡。
風雲中夜變,大雨如決渠。
落點若強箭,穿我老屋塗。
中夜起明燭,移床護吾雛。
傳聞北城隅,老弱堤上廬。
官吏操畚鍤,紛紛役千夫。
蟻漏或一決,城闉變江湖。
吾衰也久矣,豈復憚為魚。
韓筋柳骨世不聞,翟公筆力回千鈞。
十年聲名滿四海,淮陽邂逅雙朱輪。
老翁空疏亦何有,察公於我意甚真。
高談亹亹雲漢上,一掃闒茸如灰塵。
夜光明月不計數,坐使衰弊生精神。
恨無金玉相報答,還家三嘆嗟我貧。
青燈論文夜未分,曉聞門外送使君。
問君舍此去安往,紫皇詔歸侍玉宸。
鋒鋩發硎斷犀象,好為明主裁絲綸。
論思獻納乃其職,況公之意常在民。
追還三代舊風采,主以事實致此文。
聖君賢相有美意,筆端與物為陽春。
古之君子,無須臾而不學,故其為徳無須臾而不進。
雞鳴而興,莫夜而休,出則蒞官治民、事師友、對賓客,入則事其親、撫其家,教其幼賤,無須臾之間不習其事、學其禮。
觀天地之道,察萬物之理,以究道徳之微妙,未始有頃刻之休,是故其徳日進而不可止。
古之君子,飲食、游觀、疾病之際,未嘗不在於學。
士會食而問餚烝,則飲食之際未嘗不在學也。
曾晳風乎舞雩詠而歸,則游觀之際未嘗不在學也。
曾子病而易大夫簀,則疾病之際未嘗不在學也。
今之所謂學者,既剽盜其皮膚,攘掇其土苴,比於古之人大可愧矣。
冠而仕則冠而棄之,壯而仕則壯而棄之。
故後世之君子大抵從仕數年,則言語笑貌嗜欲玩習之際,比之進取之初以儒自名者,固已大異矣。
元豐之乙丑,余官於咸平,治其所居之西,即其舊而完之。
既潔□新矣,於是取《詩》、《書》、古史陳於其中,暑則啟扉,寒則塞向,朝夕處乎其中。
余惰者也,故取古之道而名之曰「進學」,而書其說,庶朝夕得以自警焉。
嗟堯之時兮大水滂,橫潰四海兮包陵岡。盪流涌汩兮周無防,龍騰蛇奔兮嬉以狂。
腥鱗頑鬣兮更披猖,城居穴處兮亂厥常。頹蟲糾結兮肆害戕,陸盤淵據兮傲不臧。
朋屯黨集兮蕃以昌,穿穴噬齧兮民盡傷。下民既病兮帝弗康,黃熊幽殛兮羽山陽。
乃命伯禹兮行四方,乘高趨卑兮陵復航。鑿山疏源兮導河江,萬水下走兮來洋洋。
經畫九野兮興農桑,驅龍放蛇兮屏諸荒。焚山燎野兮無遺芒,野巢窟居兮保厥疆。
敢有弗率兮斷爾吭,伯益作志兮稽妖祥。帝虞耄勤兮黜予商,天授神禹兮夏是王。
九牧作貢兮金鑒鍠,大冶鼓鑄兮騰精鋩。岩岩九鼎峙且剛,奇形詭質兮走與翔。
鱗毛羽裸兮兮雜短長,求情抉態兮幽微彰。制馭百怪兮嚴紀綱,獸蟲人鬼兮安其鄉。
殊宮別域兮異存亡,曷為茲蛇兮宅我居。妖頑堅老兮傲驅除,深潛居此兮坦無虞。
下飲我沼兮稍林株,朱眸丹舌兮玄鱗膚。恍惚遽速兮疑有無,居者畏避兮行者徐。
險奪我圃兮駭我徒,盜竊祭禱兮欺群愚。我咨爾蛇兮潛山而穴野,陰蟠遠伏兮與人乎異舍。
冬居夏遊兮時以行,食爾之食兮朋爾朋。攢亂我居兮常失經,叛棄爾守兮帝有刑。
胡昏與頑兮居以寧,自為不寧兮邀割烹。
荒戾天理兮悖聖程,我宥爾愆兮逐爾行,亟舍故處兮遐以征。
南山之幽兮雲霧冥,草木薈蔚兮嶮不平。爾徒實繁兮食惟爾盈,捕取不至兮居無與爭。
汝生孔遂兮壽綿爾齡,物違其常兮禍之所集。豐狐晝游兮冬裘以白,龜厭淵處兮吉凶是卜。
虎不畏人兮皮包戈戟,矜險恃孽兮其終鮮克。我言孔昭兮語汝以理,日吉時良兮汝遄以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