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心像已燒成灰的木頭,身體像沒有系纜繩的小船。有人問我平生的功業在何方,那就是黃州、惠州和儋州。
注釋金山畫像:指金山寺蘇軾畫像,李公麟所作。《金山志》:「李龍眠(公麟)畫東坡像留金山寺,後東坡過金山寺,自題。」心似已灰:即心如死灰。《莊子·齊物論》:形固可以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黃州惠州儋州:作者反對王安石新法,以作詩「旁訕朝廷」罪貶謫黃州,後又貶謫惠州、儋州。在這三個地方,作者度過了長期的貶謫生活。
(宋)蘇軾著.東坡集 插圖本:萬卷出版公司,2008:127
丁炳啟編著.古今題畫詩賞析: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1991:45
此詩以自嘲的口吻,抒寫平生到處漂泊,功業只是連續遭貶。詩人面對當年自己的畫像,撫今追昔,感慨萬千,既有對目前垂垂老矣的描述,也有對自己一生的總結,多重感情交織在一起。造語蒼涼,寓莊於諧,言有盡而意無窮。
蘇軾詩清新豪健,在藝術表現方面獨具一格。本詩更是語出驚人,開端便說自己心如死灰,乍看似與詩人一向曠達豪爽的性格很不相附,然了解了詩人的經歷、心情後,就不能不對作者這種心死之哀寄予深切的同情。
作此詩時,是蘇軾去世前兩個月,作者已年逾花甲,堪堪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回首自己的一生,幾起幾落,失意坎坷,縱然有忠義填骨髓的浩瀚之氣,也不得不化為壯志未酬的長長嘆息。作者只能慷慨悲歌,自嘆飄零。接下來的「身如不系之舟」指自己晚年生活的飄泊不定,抒寫羈旅漂泊的憂傷情懷。如果僅限於「入乎其內」的抒寫人生的苦悶,蘇軾也就不成為令人發出會心微笑的「東坡老」。他不會,也不屑在哀愁中沉淪。
且看後兩句「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一反憂傷情調,以久慣世路的曠達來取代人生失意的哀愁,自我解脫力是驚人的。蘇軾認為自己一生的功業,不在做禮部尚書或祠部員外郎時,更不在閥州、徐州、密州(作者曾在此三地作過知府)。恰恰在被貶謫的三州。真是「滿紙荒唐言」,然而這位「東坡看」最能夠「白首忘機」。失意也罷,坎坷也罷,他卻絲毫不減豪放本色,真是不可救藥的浪漫。末兩句,語帶詼諧,有自我調侃的意味,卻也深刻地傳達了作者此刻的微妙心情。
整首詩莊中含諧,直中有曲。表現了東坡其人其詩特有的風格。讀之使人擊節可嘆,極易受感染。▲
楊抱朴編著.《蘇東坡集》詮釋與解讀: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2003:113
公元1101年三月,蘇軾由虔州出發,經南昌、當塗、金陵,五月抵達真州(今江蘇儀征),六月經潤州擬到常州居住。《自題金山畫像》是蘇軾在真州游金山龍游寺時所作。
劉乃昌選注.蘇軾選集:齊魯書社,2005:158
去年御史府,舉動觸四壁。
幽幽百尺井,仰天無一席。
隔牆聞歌呼,自恨計之失。
留詩不忍寫,苦淚漬紙筆。
餘生復何幸,樂事有今日。
江流鏡面淨,煙雨輕冪冪。
孤舟如鳧鷖,點破千頃碧。
聞君在磁湖,欲見隔咫尺。
朝來好風色,旗腳西北擲。
行當中流見,笑眼清光溢。
此邦疑可老,修竹帶泉石。
欲買柯氏林,茲謀待君必。
美哉水,洋洋乎,
我懷先生,送之子於城隅。
洋洋乎,美哉水,
我送之子,至於新渡。
念彼嵩雒,眷焉西顧,
之子於邁,至於白馬。
白馬舊邦,其構維新,
邦人流涕,畫舫之孫。
相其口髯,尚克似之,
先生遺民,之子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