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尋漫郎宅,再拜元顏祠。雙忠自千古,何必磨崖碑。
即以文字論,後來作者誰。涪翁翻舊案,弄筆矜新奇。
都官夸心記,說怪尤支離。其他累千刻,自檜余無譏。
卓哉《中興頌》,終古長巍巍。
塞下棗已紅,胡馬號北風。傳聞右賢王,萬騎圍雲中。
雲中太守猛如虎,夜開城門納降虜。十丈高旂沉黑雲,一尺捷書飛白羽。
武皇但喜奏捷頻,豈知白骨高如城。邊城百戰勝常少,一勝惟著將軍名。
將軍成名戰士死,去年戰士今無幾。血染黃沙草不青,萬里陰雲哭胡鬼。
塞下曲,不忍聞,何人為我達漢君。武功本是輔文具,願君偃武而修文。
《方在許昌幕內弟滁州謝判官有書邀余詩送近聞歐陽永叔移守此郡為我寄聲也》
從事滁陽去,寄音苦求詩。吾詩固少愛,唯爾太守知。
不敢輒所拒,勉勉作此辭。山城本寂寞,物色同淮夷。
淮俗舊輕僄,未識遠博宜。無將麟在郊,便欲等文狸。
爾去事太守,當矯庸庸為。伊人道義富,嘗立天子墀。
我輩在蟻垤,難謂太華卑。又若游蹄涔,安見滄海涯。
況於爾實親,告爾爾勿疑。
《焦山瘞鶴銘淪入江汜七百年矣家滄洲公捐貲募力士挽出之得五石凡七十一字復還舊觀建亭山院因作長歌以紀其事》
人歸地底鶴沖天,穹碑屓贔焦山巔。上皇山樵弄神筆,銀鈎鐵畫常蜿蜒。
果然奇物天亦忌,豐隆肆虐山無權。雄雷雌電聲震震,珠飛玉碎沈深淵。
珊瑚明月耀水底,老魚撥剌蛟垂涎。歐公蘇公稱好古,臨江酹酒心留連。
嚴冬水落斷碣出,苔衣荇帶相糾纏。眠沙藉草拓數字,十指欲裂身拘攣。
晨星落落見者少,贗文偽本爭流傳。蘇州太守天下士,孤操直比松筠堅。
拾殘碑奠山麓,鳩工首倡寅僚先。巨靈開山龍徒水,山魈水怪紛相牽。
移來位置維摩院,覆以茅亭護以欄。鼎沈泗水劍出獄,神物隱見豈偶然。
我聞當年瘞鶴日,依稀猶紀壬辰年。迄今一千三百載,質雖金石何能全。
罡風劫火幾燔燒,洪波巨浪長洄沺。炳然七十有餘字,直與天地同綿綿。
龜文剝裂龍蛇隱,鋒鋩禿盡精神完。周宣紀獵有石鼓,年年秋草埋寒煙。
一從認出蝌蚪字,升諸清廟陳宮懸。千秋會應有真賞,璧沈終出珠終還。
人物果能成不朽,何論滄海為桑田。
去年河溢徐房間,至今填閼之土高屋顛。
齊魯千里何蕭然,流冗紛紛滿道邊。
牽挽小車載家具,穴地野燒留處處。
丈夫好女乞丐不羞恥,五歲小兒皆能嫻跪起。
賣男賣女休論錢,同床之愛忍棄捐。
相攜送至古河邊,回身號哭向青天。
原田一望如落鴉,環坐蹣跚掘草芽。
草芽掘盡樹頭髡,歸家食人如食豚。
今年不雨已四月,二麥無種官儲竭。
近聞沂泗多嘯聚,鄆州太守調兵食愁無計。
烏鴉群飛啄人腦,生者猶恨死不早。
自古天下之亂多在山東,況今中扼二京控引江淮委輸灌注
於其中。
王會所圖,禹貢所供,三吳百粵四海之會同,若人咽喉不
可以一息而不通。
使君宣力佐天子憂民恫,深謀遠慮宜一知其所終,無令竹
帛專美前人功。
牛女垂光遠,番禺枕海長。藩宣開畫省,撫字屬黃堂。
銅虎未分牧,郎星暫斂芒。化行龍伯國,春動馬人鄉。
流徙歸城邑,頑嚚棄斧斨。稻苗豐戰地,潟鹵盛兵糧。
出入明星爛,聲容赤芾煌。衣濃薇苑露,冠重柏台霜。
兩府聯賓位,元戎解佩纕。已無鯨簸海,宜有鳳鳴岡。
百貨流泉溢,群蠻枕奠康。昔襦今又褲,肉藿酒如漿。
暇日同民樂,隨時愛景光。摩挲九曜石,調笑五仙羊。
鐵柱悲劉鋹,荒台吊越王。霸圖童豎駿,客思海雲涼。
此日殷勤接,仍看抱送祥。麒麟天上石,楯戟殿中郎。
傾倒情何極,吟哦興不忘。公侯知袞袞,不數竇家芳。
去年大雪如山積,今年大旱千里赤。凍民虛死麥實少,稻子空乾無一獲。
陰陽之沴已過差,物理固知當反極。入冬和氣漸融怡,霈澤時時蘇土脈。
廣莫朝來一陣寒,變作雪花紛亂坼。瓊樹瑤台豁眼明,直疑誤到神仙宅。
城中喜色與歡聲,並在高樓歌舞席。老農視之笑復啼,大言累歲遭凶厄。
才下種時雨雪多,禾稼欲成無一滴。此回雖有豐登兆,未信天公真愛惜。
太守聞之亦慘顏,造化誠哉非易測。但願天意悔前禍,豈使吾民常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