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塘》

譯文韻譯清晨起來到水邊去梳洗，因在寒塘得見一派涼秋。思鄉之情正值無比煩亂，又見一隻孤雁飛過南樓。散譯早晨起來臨水梳弄頭髮，望着寒塘水面，知是秋天到來的氣候。思鄉的心緒無限地濃厚，一隻大雁飛入南樓。

注釋寒塘：秋天的池塘。曉發（fà）：早起弄發。坐：因。鄉心：思鄉之心。度：一解為「飛越」，一解為「飛入」。

前二句謂早起臨水梳發，因此（「坐」）在裡邊看到寒秋景色。但如此道來，便無深意。這裡兩句句法倒裝，則至少包含三層意思：一是點明時序，深秋是容易觸動離情的季節，與後文「鄉心」關合；二是暗示羈旅困頓，到裡邊梳洗，以水為鏡；三是由句式倒裝形成「梳發見秋」意，令人聯想到「羞將白髮照淥水」、「不知明鏡里，何處得秋霜」（李白）的名句，這就暗含非但歲華將暮，高人生也進入遲暮。十字三層，言淺意深。

上言秋暮人老境困，三句更加一層，點出身在客中。高「鄉心」字面又由次句「見秋」引出，故自然高不見有意加「碼」。客子心中蘊積的愁情，因秋一觸即發，化作無邊鄉愁。「無限」二字，頗有分量，決非浮泛之辭。鄉愁已自如許，然高末句還要更加一「碼」：「一雁度南樓」。初看是寫景，意關「見秋」，言外其實有「雁歸人未歸」意。寫人在難堪時又添新的刺激，是絕句常用的加倍手法。韋應物《聞雁》云：「故園渺何處？歸思方悠哉。淮南秋雨夜，高齋聞雁來。」就相當於此詩末二句的意境。「歸思後說聞雁，其情自深。一倒轉說，則近人能之矣。」（《唐詩別裁》）「一雁」的「一」字，極可人意，表現出清冷孤獨的意境，如寫「群雁」便乏味了。前三句多用齒舌》：「曉」、「梳」、「水」、「見秋」、「鄉心」、「限」，讀來和諧且有切切自語之感，有助表現淒迷心情，末句則不復用之，更覺調響驚心。此詩末句膾炙人口，宋詞「漸一》雁過南樓也，更細雨，時飄灑」（陳允平《塞垣春》），即從此句化出。

此詩兼層深與渾成，主要還是作者生活感受深切，又工吟詠，「初非措意，直如化工生物，筍未生高苞節已具，非寸寸為之也。若先措意，便刻畫愈深，愈墮惡境矣。」（毛先舒）此理又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