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誰煎鳳髓,續此玉琴弦。依然音調清婉,律呂互相宣。
天使彭城姝麗,來配魯邦才子,永作地行仙。況有盈門禮,百兩擁駢闐。
更臨鸞,看舉案,兩無偏。從此歡諧千歲,月下與花前。
勝長芝蘭玉樹,俱作蟾宮佳客,聲譽振螺川。仍看明年去,平步上青天。
廢堞經秋壞。削巉岩、下臨絕澗,奔渾澎湃。俛仰浮生身世感,滿眼黃榆紫塞。
笑一碧、關河無賴。多事劉郎題糕客,便彭城、戲馬皆安在。
賢豪跡,總稊稗。
橫刀舞槊平生快。卻胡為、丹陽男子,邇來殊憊。細把茱萸簪破帽,何限樓船下瀨。
歷歷在、闌干之外。粗飯濁醪吾事畢,傍東籬、且了黃花債。
今古恨,漫興嘅。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蓋有待也。
修不幸,生四歲而孤。太夫人守節自誓;居窮,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於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自吾為汝家婦,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逾年,歲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為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然。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嘆。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回顧乳者劍汝而立於旁,因指而嘆,曰:「術者謂我歲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
太夫人姓鄭氏,考諱德儀,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吾處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祿而養。又十有二年,烈官於朝,始得贈封其親。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於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密,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皇曾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為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國。
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為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積善成德,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矣。」乃列其世譜,具刻於碑,既又載我皇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者,並揭於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遭時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者,其來有自。 熙寧三年,歲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修表。
若有人兮山之阿,倒著接䍦影婆娑。茱萸滿地秋風老,樽前一笑金巨羅。
人間為有黃花節,臘屐游山披薜蘿。風流誰似高陽公,日暮歸來駿馬馱。
五柳頭巾嗟獨漉,白衣人至笑顏酡。從來佳節不飲酒,盛年一去等擲梭。
戲馬彭城群公宴,呼鷹台前野鷹歌。獨憐脫帽孟參軍,高談雄辯口懸河。
眾中笑殺桓司馬,丈夫空有髻峨峨。流風百年頻回首,人事古今一剎那。
浮生百年豈易得,空懷千載意蹉跎。已覺韶光容易老,莫遣晚節等閒過。
花馬城西黃山樹,玉龍祠下白雲窠。一年秋色山中好,更覺重陽秋色多。
有酒不醉奈秋何。
伊人璠璵彥,履盛無嬰躬。豈鮮盈門軌,匪其徑寸衷。
為壽不在年,千秋以為終。斯道苟不蕪,排衛當誰功。
沉淪知夜光,鴻鵠高天風。枉矢射彭城,逸勁飲石樑。
誰謂漢哉廣,裹餱航扶桑。竦身太華顛,群途杳茫茫。
京國過冬半,歸裝涉遠途。腰橫三尺劍,身載兩輪車。
風露催行旆,塵埃透敝襦。計程看斥堠,近郭指浮屠。
睡借燒鍋炕,行尋賣酒壚。更闌才晚食,日午未朝餔。
身垢經旬浴,頭蓬隔日梳。頓搖何侷促,端坐只跏趺。
夜發寒侵骨,晨呵凍滿須。石橋霜片滑,野店月輪孤。
涿鹿通清苑,安平屬信都。低田傷水潦,高野半荒蕪。
不見移梁粟,惟聞榷漢酤。閭閻憂宿負,公府慮邊儲。
倏忽過齊境,逍遙適魯墟。任城猶積淖,兗郡覓通衢。
泰岳高如許,靈光近有無。望中情脈脈,吟就口嗚嗚。
朋舊音書隔,親闈定省疏。片心逐流水,今日至南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