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闌干外清江浦(pǔ),渺(miǎo)渺天涯雨。好風如扇雨如簾,時見岸花汀(tīng)草、漲痕添。
獨倚欄杆向遠處望去,清江浦在哪裡呢?大雨迷濛,連天涯都一片蒼茫。好風像扇子,好雨似掛着的珠簾。只見岸上紅花開放,汀洲覆滿綠草,浸水的印痕在不斷上漲。
清江浦:清江,又名沙河,在今江蘇淮陰市北淮河與運河會合處。浦,水濱。渺渺:形容雨大,迷漾一片。汀草,水邊的野草。
青林枕上關山路,臥想乘鸞(luán)處。碧蕪千里思悠悠,惟有霎(shà)時涼夢、到南州。
想象自己的夢魂進入了關山之路,那遊冶的舊處在哪裡呢?如今只剩夢影依稀,不堪回首。碧綠的平野延伸至天際,引起離人無盡的歸思。只有在偶然的美夢中,才能回到長期思念的南方。
青林:喻夢魂。乘鸞:指仙遊。秦穆公女弄玉好樂,蕭史善簫,穆公為築鳳樓,二人吹簫,鳳凰來集,遂乘而仙去。南州:南方。
這首詞,是寫春夏之交的雨景並由此而勾起的懷人情緒。
上片從近水樓台的玉闌干寫起。清江煙雨,是闌干內人物所接觸到的眼前景物;渺渺天涯,是一個空遠無邊的境界。「好風如扇」比喻新穎,未經人道,春夏之交,往往有這樣的景色。陶淵明詩「春風扇微和」的扇字是動詞,作虛用;這裡的扇是名詞,作實用;同樣給人以風吹柔和的感覺。「雨如簾」的繪景更妙,它不僅曲狀了疏疏細細的雨絲,像後來楊萬里詩「千峰故隔一簾珠」那樣地落想;而且因為人在玉闌干內,從內看外,雨絲就真像掛着的珠簾。「岸花汀草、漲痕添」,也正是從隔簾看到。「微雨止還作」(蘇東坡句),是夏雨季節的特徵。一番雨到,一番添上新的漲痕,所以說是「時見」。「漲痕添」從「岸花汀草」方面着眼,便顯示了一種幽美的詞境。這是精細的描繪,跟一般寫壯闊的江漲氣勢採用粗線條勾勒的全不相同。
下片由景入情。見到天涯的雨,很自然地會聯想到離別的人,一種懷人的孤寂感,不免要湧上心頭,於是幻想就進入了枕上關山之路。只有模糊的夢影可以回憶乘鸞的舊蹤。碧蕪千里的天涯,自然引起「王孫游兮不歸」的悠悠之思呢。可是溫馨的會面,在夢裡也不可能經常遇到。「惟有霎時涼夢、到南州」,這麼一結,進一層透示這僅有的一霎歡娛應該珍視,給人的回味是悠然不盡的。
這首詞雖是相思懷人之作,但格調清朗疏淡,沒有一絲纏綿悱惻的淒清,在同類題材中不多見,在一定程度上開拓了詞境。
藝術手法上,這首詞層次分明,對比鮮明;上片寫白天,下片寫晚上;上片寫景,下片抒情。
楊侯濟北使君子,幕府從容理文史。
府中無事吏早休,陟厘秋兔寫銀勾。
駝峰桂蠹樽酒綠,樗蒲黃昏喚燒燭。
天南星移醉不歸,愛君清如寒水玉。
葳蕤韭薺煮餅香,別筵君當歸故鄉。
諸公為子空青眼,天門東邊虛薦章。
為言同列當推轂,豈有妒婦反專房。
射工含沙幸人過,水章獨搖能腐腸。
山風轟轟虎鬚怒,千金之子戒垂堂。
壽親頰如木丹色,胡麻炊飯玉為漿。
婆娑石上舞林影,付與一世專雌黃。
寂寥吾意立奴會,可忍冬花不盡觴。
春陰滿地膚生粟,琵琶催醉喧啄木。
艷歌驚落樑上塵,桃葉桃根斷腸曲。
高帆駕天沖水花,灣頭東風轉柁牙。
飛廉吹盡別時雨,江愁新月夜明沙。
遠峰青,寒渚碧,零落紅衣暮。流雪迴風,陣陣蘆花舞。
秋光欲斷人腸,重陽過也,猶做作、滿城風雨。
太匆遽。乍可一曲驪歌,便上蘭舟去。水雲無際,何處尋前渡。
依稀認得歸程,黃葉清江,是昨夜、夢中來路。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凶,凶藏吉。
【夜行船】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慶宣和】算到天明走到黑,赤緊的是衣食。鳧短鶴長不能齊,且休題,誰是非。
【錦上花】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如昨日。古往今來,恁須盡知,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幺】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清江引】落花滿院春又歸,晚景成何濟!車塵馬足中,蟻穴蜂衙內,尋取個穩便處閒坐地。
【碧玉簫】烏兔相催,日月走東西。人生別離,白髮故人稀。不停閒歲月疾,光陰似駒過隙。君莫痴,休爭名利。幸有幾杯,且不如花前醉。
【歇拍煞】恁則待閒熬煎、閒煩惱、閒縈系、閒追歡、閒落魄、閒遊戲。金雞觸禍機,得時間早棄迷途。繁華重念簫韶歇,急流勇退尋歸計。采蕨薇,洗是非;夷齊等,巢由輩。這兩個誰人似得?松菊晉陶潛,江湖越范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