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侯贈我龍劑墨,廣踰一寸脩減尺。豹囊初解麝蜚香,麋膠已漫瑿炫色。
庭圭骨朽內府空,欲購空懸萬金直。此非庭圭亦自奇,炯炯涎涎堪愛惜。
中間復有小隸文,卻將余字先題刻。鍾離合在瓮中書,王叵偶登江上石。
我方蠖屈守蓬蒿,侯正騫騰走南北。浮雲萬事果何如,恰恰遭逢董溪側。
問侯此墨何從來,更為徘徊一追憶。昔年奉使湘潭中,偶聽松間杵聲急。
青女三五搗玄霜,滿握芳馨喜分得。太平天下忽干戈,珍佩奚囊忍拋擲。
幾番回首望湖南,大半蒼生死鋒鏑。千里無人風雨秋,舊日潭州今瓦礫。
墨工尋亦散如煙,似此松煤更難覓。我聞侯言長太息,再拜持歸重雙璧。
曈曈初日下簾櫳,謖謖涼風吹幾席。正襟端坐興如泉,旋取蟾蜍瀉餘瀝。
雲浮鐵硯紫光寒,字學銀鈎漆漿滴。墨雖可盡心無窮,愧乏瓊琚報侯德。
願侯北上扶飛龍,願侯西征除毒螫。譾材不比陳壽徒,定當作傳昭殊績。
揮毫沈墨細研磨,蠆尾蠅頭書一冊。
魯肅代周瑜,當之陸口,過蒙屯下。
肅意尚輕蒙,或說肅曰:「呂將軍功名日顯,不可以故意待之,君宜顧之。
」遂往詣蒙。
酒酣,蒙問肅曰:「君受重任,與關羽為鄰,將何計略以備不虞?」肅造次應曰:「臨時施宜。
」蒙曰:「今東西雖為一家,而關羽實虎熊也,計安可不豫定?」因為肅畫五策。
肅於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呂子明,吾不知卿才略所及乃至於此也。
」遂拜蒙母,結友而別。
時蒙與成當、宋定、徐顧屯次比近,三將死,子弟幼弱,權悉以兵並蒙。
蒙固辭,陳啟顧等皆勤勞國事,子弟雖小,不可廢也。
書三上,權乃聽。
蒙於是又為擇師,使輔導之,其操心率如此。
華佗字元化,沛國譙人也。遊學徐土,兼通數經。沛相陳珪舉孝廉,太尉黃琬辟,皆不就。曉養性之術,時人以為年且百歲而貌有壯容。又精方藥,其療疾,合湯不過數種,心解分劑,不復稱量,煮熟便飲,語其節度,捨去輒愈。若當灸,不過一兩處,病亦應除。若當針,亦不過一兩處,下針言:「當引某許,若至,語吾。」病者言「已到」,應便拔針,病亦行差。若病結積在內,當須刳割者,便飲其麻沸散,須臾便如醉死,無所知,因破取。病若在腸中,便斷腸湔洗,縫腹膏摩,四五日,差,不痛,一月之間,即平復矣。
有一郡守病,佗以為其人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不加治,無何棄去,留書罵之。郡守果大怒,令人追殺陀。郡守子知之,囑使勿逐,守嗔恚,吐黑血數升而愈。
佗之絕技,凡此類也。太祖聞而召佗。太祖苦頭風,每發,心亂目眩,佗針鬲,隨手而差。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後太祖親理,得病篤重,使佗專視。佗曰:「此近難濟,恆事攻治,可延歲月。」佗久遠家思歸,因曰:「當得家書,方欲暫還耳。」到家,辭以妻病,數乞期不反。太祖累書呼,猶不上道。太祖大怒,使人往檢。若妻信病,賜小豆四十斛,寬假限日;若其虛詐,便收送之。於是傳付許獄,考驗首服。荀彧請曰:「佗術實工,人命所縣,宜含宥之。」太祖曰:「不憂,天下當無此鼠輩耶?」遂考竟佗。佗臨死,出一卷書與獄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受,佗亦不強,索火燒之。佗死後,太祖頭風未除。太祖曰:「佗能愈此。小人養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殺此子,亦終當不為我斷此根原耳。」及後愛子曹沖病困,太祖嘆曰:「吾悔殺華佗,令此兒強死也。」
天台雁盪車接軫,青田又促半潮近。
冠岩帶壑無俗情,秋干春荑競時盡。
老窮望絕華軒過,其誰幽尋空薜蘿。
更抽奇筆向雲射,破的疊中千鴐鵝。
古今文人不多出,元佑惟四建安七。
性與天道亦得聞,伊洛尋源未為失。
閬風招手遊太玄,麻頭制尾中興年。
黃金鑄印肯輕佩,定把堯舜陳王前。
我家罄懸仰見斗,簸君紅旗魑魅走。
密房焰短夜苦長,雪高冰深去無鄉。
書生磨吻鉛刀銛,君家手筆不退尖。琢成秀句奪天巧,平揖鮑謝奴高錢。
郊寒島瘦復可哂,漢風楚國真能兼。胸中疾邪茹不吐,但覺忿氣生虬髯。
叵堪陳壽書漢實,毫端有口可得鉗。尚書昔侍金華講,論議凜凜秋霜嚴。
曾將一字竊魯史,未用三語求阮瞻。分君賜筆助清峭,雕犀鏤象光出奩。
如吾朴遫豈足數,半世翰墨徒心潛。老去文章讀不入,編帙散亂如投簽。
因君窮討默自愧,僻魯成痼何時砭。須要盡見君家書,槁死不嘆周南淹。
更從湘東覓金管,賞激忠孝祛奸憸。
舉世紛紛役此生,腐儒身後獨矜名。可能綺陌金丸子,並有箕山潁水清。
米傳未消陳壽恥,醬封須待子云明。南樓昨夜憑闌望,耿耿銀潢帶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