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去梁溪五年矣,甲申冬有事重遊,追思往昔,不禁感慨系之,為賦遊仙詩三章 其三》
功修未到出山來,花雨繽紛掃不開。諸葛也知多道氣,劉伶到底是仙才。
吹蕭應悔騎黃鶴,種玉於今付綠梅。世味塵緣都悟澈,乘槎及早返蓬萊。
杯汝來前!老子今朝,點檢形骸。甚長年抱渴,咽如焦釜;於今喜睡,氣似奔雷。汝說「劉伶,古今達者,醉後何妨死便埋」。渾如此,嘆汝於知己,真少恩哉!
更憑歌舞為媒。算合作平居鴆毒猜。況怨無小大,生於所愛;物無美惡,過則為災。與汝成言,勿留亟退,吾力猶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則須來。
北宋南唐繼。問詞壇、雙飛健將,而今有幾。
太白才華江令筆,一樣花生夢裡。譜妙句、金荃堪擬。
舊釀蒲桃新撥瓮,倒芳樽、共把塵襟洗。滄海量,更誰比。
清談雅吐如虹氣。騁吟懷、齊霏玉屑,塵揮難已。便化西湖波作酒,那怕劉伶醉死。
總不學、眼醒屈子。我亦澆書成素癖,要青旗、買遍江南地。
拼酩酊,畫屏倚。
草漲一湖綠,天四山青。這千年裡,幾多興廢不容聲。無分貂金佩玉,不夢歌鐘食鼎,何處有車旌。便念旌陽劍,枉自染蛟腥。生諸葛,少馬援,尚雲萍。醉鄉日月,飄然身世付劉伶。知道東門黃犬,不似西山白鷺,風月了平生。起來忽清嘯,驚落夜潭星。
且自為埋銘,及賦詩自挽。既而失去行囊之資用,然康強無恙。余故作生死隔年期。劉伶老似痴。動教人、負鍤相隨。驚得青蚨飛去了,無酒飲,卻攢眉。春暖典春衣。還堪醉似泥。趁清明、雨後游嬉。楊柳池塘桃杏塢,春水漫,夕陽遲。
浩然一氣古到今,古人無愧惟此心。
青天為幕地為席,醉里聊作烏烏吟。
君不見人生所重獨名諡,一代簡書耀青史。
當時命名偶然耳,跖聖丘愚果誰是。
又不見人生所原中貴豪,汾陽鐘鼎顏簟瓢。
只今等是一堆土,寧識生前時所遭。
或言惟勢可凌物,旦作參軍暮蒼鶻。
富方煉炭貧牛衣,上下升沈總瓢忽。
又言有才堪動人,文章不過塵。
卿雲復生飽謝作,我亦不識知誰真。
書函闔開古所患,萬札千緘漫堆案。
當年京洛驛走塵,未見遠官救劉晏。
人情炎涼今所同,鞠{左月右上丞下厄去廠}卻篲壽乃公。
小兒會睡觸屏風,亦復諂語無所容。
回思一拙勝百巧,囊粟侏儒先亦飽。
才從埽軌學{左度右攵}門,邊上鋤犁不相保。
又思三窟寄一身,東來入淛南入閩。
已慚下車馮婦笑,又恐雇影痴兒嗔。
一壺一鍤醒復醉,便作劉伶藉糟計。
易園蓊蔚棠湖清,席上老兵未渠異。
一花一柳春復秋,更效凝式東西遊。
池荷漸衰棗紅近,卹緯那免孤嫠憂。
噫嘻人生萬事大似繭抽樓,百緒千端無物不如許。
歸歟一曲浩浩歌,堯舜揖遜湯武興干戈。
從來劍佩常相磨,吳地萬物如予何。
淵明嗜酒稱第一,不知寄傲義熙除酒更何術。
雍端但愛傑與梨,借使無此未應對酒成白痴。
樂天僅識廬山奇,肯信琴書泉石不堪引妻兒。
青山獨往苦不早,自是金谷白首同歸有何好。
浩歌對山開酒缸,看到月墮黃金盆。
往來正爾勞季布,賢佞豈必關王尊。
胸中浩浩雇所存,貫珠擊節何足論。
我不能苦身刻骨為名抵死求媚嫵,
又不能南柯北牖指夢所歷為喜怒。權熱文章共生死,
諛書囈語相推許。為身擇地已為累,
隨戲逢場亦何補。凜然浩氣天地間,
眇視萬古同人寰。滄溟易狹杯芥寬,
北斗炳爛銀河乾。浩歌正爾吐天籟,
風月笙竽均一噫。來者浩浩不可期,
指此無愧惟心知。青山白雲隨所之,
浩歌更賦歸來兮。
百年孰不寄荒隅,螻蟻歡欣悵野烏。畏死固知非達士,輕生斷亦是狂夫。
樂天陶令詞堪續,荷鍤劉伶跡易模。石槨同知罪司馬,茶毗乃至羨浮圖。
祗隈蒲褥岸烏紗,味道澄懷景便斜。紅印寄泉慚郡守,
青筐與筍愧僧家。茗爐盡日燒松子,書案經時剝瓦花。
園吏暫棲君莫笑,不妨猶更著南華。
一室無喧事事幽,還如貞白在高樓。天台畫得千回看,
湖目芳來百度游。無限世機吟處息,幾多身計釣前休。
他年謁帝言何事,請贈劉伶作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