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擊碎珊瑚枝。化為綵筆光葳蕤。蜀王入貢西川錦,鴛鴦組織金緘垂。
就中妙手得未有,況是年少翩翩時。江左人文自昔盛,乃爾弱冠名聲馳。
美人性情秋水活,公子才藻春華披。石家名駒謝家鳳,此生仙骨來瑤池。
我自五齡入小學,經史十五通其辭。萬言已試書三上,廿載相隨酒一卮。
秋花春月年年度,烏帽緋衣事事遲。文章有命誰青眼,富貴如雲自白眉。
譚深不惜出肝膽,虛名安用求人知。與爾相期在千古,紛紛都付長安兒。
我本漢家子。
將適單于庭。
辭決未及終。
前驅已抗旌。
仆御涕流離。
轅馬為悲鳴。
哀郁傷五內。
泣淚沾朱纓。
行行日已遠。
乃造匈奴城。
延我於穹廬。
加我閼氏名。
殊類非所安。
雖貴非所榮。
父子見凌辱。
對之慚且驚。
殺身良未易。
默默以茍生。
茍生亦何聊。
積思常憤盈。
願假飛鴻翼。
棄之以遐征。
飛鴻不我顧。
佇立以屏營。
昔為匣中玉。
今為糞土英。
朝華不足歡。
甘為秋草幷。
傳語後世人。
遠嫁難為情。
昨夜一場風雨。催促牡丹歸去。孫武宮中,石崇樓下,多情怎生為主。真疑洛浦。雲水算、杳無重數。獨倚闌干凝佇。香片亂沾塵土。爭似當初,不曾相見,免恁惱人腸肚。綠叢無語。空留得、寶刀翦處。
昨夜一場風雨。催促牡丹歸去。孫武宮中,石崇樓下,多情怎生為主。真疑洛浦。雲水算、杳無重數。
獨倚闌干凝佇。香片亂沾塵土。爭似當初,不曾相見,免恁惱人腸肚。綠叢無語。空留得、寶刀翦處。
肉食厭藜藿,貂衣哂逢掖。朝醉邯鄲春,莫宿平原宅。
香街白馬動行軒,羨君讀書長閉門。華堂綺席仍擊鐘,羨君一瓢常屢空。
石崇舍下金如土,田鼢門前客無數。君將富貴等浮雲,卻向人間獨辛苦。
高齋卷幔對青山,曲幾殘尊野菜盤。簾前水鳥將心遠,燈下松霜落夢寒。
幾年在泮閒搔首,祿米何曾足沽酒。弟子頻分出首符,故人已結朝天綬。
他時青紫系黃金,莫負悠悠冰雪心。
翰林風月進多才,滿袖春風下玉階。執金鞭跨馬離朝外,插金花墜帽歪,氣昂昂的胸卷江淮。昨日在十年窗下,今日在三公位排,讀書人真實高哉。石崇猶自恨無錢,彭祖焚香願萬年。唐明皇猶道無家眷,劉伶道天生酒量淺,陳摶晝夜無眠。秦始皇口招人怨,遭王巢道何曾有罪愆,都瞞不了慘慘青天。
夫凌雲概日,由余之所未窺;千門萬戶,張衡之所曾賦。周王璧台之上,漢帝金屋之中,玉樹以珊瑚為枝,珠簾以玳瑁為匣。其中有麗人焉。其人也:五陵豪族,充選掖庭;四姓良家,馳名永巷。亦有穎川新市、河間觀津,本號嬌娥,曾名巧笑。楚王宮裡,無不推其細腰;衛國佳人,俱言訝其縴手。閱詩敦禮,豈東鄰之自媒;婉約風流,異西施之被教。弟兄協律,生小學歌;少長河陽,由來能舞。琵琶新曲,無待石崇;箜篌雜引,非關曹植。傳鼓瑟於楊家,得吹簫於秦女。
至若寵聞長樂,陳後知而不平;畫出天仙,閼氏覽而遙妒。至若東鄰巧笑,來侍寢於更衣;西子微顰,得橫陳於甲帳。陪游馺娑,騁纖腰於結風;長樂鴛鴦,奏新聲於度曲。妝鳴蟬之薄鬢,照墮馬之垂鬟。反插金鈿,橫抽寶樹。南都石黛,最發雙蛾;北地燕脂,偏開兩靨。亦有嶺上仙童,分丸魏帝;腰中寶風,授歷軒轅。金星將婺女爭華,麝月與嫦娥競爽。驚鸞冶袖,時飄韓掾之香;飛燕長裾,宜結陳王之佩。雖非圖畫,入甘泉而不分;言異神仙,戲陽台而無別。真可謂傾國傾城,無對無雙者也。加以天時開朗,逸思雕華,妙解文章,尤工詩賦。琉璃硯匣,終日隨身;翡翠筆床,無時離手。清文滿篋,非惟芍藥之花;新制連篇,寧止蒲萄之樹。九日登高,時有緣情之作;萬年公主,非無累德之辭。其佳麗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
既而椒宮宛轉,柘館陰岑,絳鶴晨嚴,銅蠡晝靜。三星未夕,不事懷衾;五日尤賒,誰能理曲。優遊少托,寂寞多閒。厭長樂之疏鍾,勞中宮之緩箭。纖腰無力,怯南陽之搗衣;生長深宮,笑扶風之織錦。雖復投壺玉女,為觀盡於百驍;爭博齊姬,心賞窮於六箸。無怡神於暇景,惟屬意於新詩。庶得代彼皋蘇,微蠲愁疾。但往世名篇,當今巧制,分諸麟閣,散在鴻都。不藉篇章,無由披覽。
於是燃指瞑寫,弄筆晨書,撰錄艷歌,凡為十卷。曾無忝於雅頌,亦靡濫於風人,涇渭之間,如斯而已。
於是麗以金箱,裝之寶軸。三台妙跡,龍伸蠼屈之書;五色花箋,河北膠東之紙。高樓紅粉,仍定魚魯之文;辟惡生香,聊防羽陵之蠹。靈飛太甲,高擅玉函;鴻烈仙方,長推丹枕。至如青牛帳里,餘曲既終;朱鳥窗前,新妝已竟。放當開茲縹帙,散此絛繩,永對玩於書帷,長循環於縴手。豈如鄧學春秋,儒者之功難習;竇專黃老,金丹之術不成。因勝西蜀豪家,托情窮於魯殿;東儲甲觀,流詠止於洞簫。孌彼諸嫉,聊同棄日,猗歟彤管,無或譏焉。
昂昂我牧,德惟人豪。作鎮方岳,有徽其高。英風遠扇,峻跡遐招。
攻璞荊嵎,滋蘭江皋。朝采芝蕙,夕玩瓊瑤。豈乏䂥石,乃收艾蕭。
髦俊在位,多士盈朝。雖欣嘉願,懼忝班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