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何許紅紫,又匆匆吹去。最堪惜、九十春光,一半情緒聽雨。到昨日、看花去處,如今儘是相思樹。倚斜陽脈脈,多情燕子能語。自怪情懷,近日頓懶,憶劉郎前度。斷橋外、小院重簾,那人正柳邊住。問章台、青青在否。芳信隔、□魂無據。想行人,折盡柔條,滾愁成絮。閒將杯酒,苦勸義和,攬轡更少駐。怎忍把、芳菲容易委路。春還倒轉歸來,為君起舞。寸腸萬恨,何人共說,十年暗灑銅仙淚,是當時、滴滴金盤露。思量萬事成空,只有初心,英英未化為土。浮生似客,春不憐人,人更憐春暮。君不見、青樓朱閣,舞女歌童,零落山丘,便房幽戶。長門詞賦,沈香樂府,悠悠誰是知音者,且綠陰多處修花譜。殷勤更倩啼鶯,傳語風光,後期莫誤。
初荷一番濯雨,錦雲紅尚卷。隘華屋、賦客吟仙,候望南極天遠。
還報道、飄然紫氣,山奇水勝都行遍。卻歸來領客,水晶庭院開宴。窗戶青紅,正似京洛,按笙歌一片。似別有、金屋佳人,桃根桃葉清婉。
倚薰風、虬須正綠,人似玉手挼紈扇。算風流,只有蓬瀛,畫圖曾見。誰知老子,正自蕭然,於此興頗淺。只擬問、金砂玉蕊,兔髓烏肝,偃月爐中,七還九轉。
今來古往,悠悠史傳,神仙本是英雄做,笑英雄、到此多留戀。
看看破曉耕龍,跨海騎鯨,千年依舊丹臉。便教乞與,萬里封侯,奈朔風如箭。又何似、廣山一任,種竹栽花,棋局思量,墨池揮染。
天還記得,生賢初意,乾坤正要人撐拄,便公能安隱天寧肯。
待看佐漢功成,伴赤松游,恁時未晚。
秋風又吹華發,怪流光暗度。最可恨、木落山空,故國芳草何處。
看前古、興亡墮淚,誰知歷歷今如古。聽吳兒唱徹,庭花又翻新譜。
腸斷江南,庾信最苦,有何人共賦。天又遠,雲海茫茫,鱗鴻似夢無據。
怨東風、不如人意,珠履散、寶釵何許。想故人、月下沈吟,此時難訴。
吾生已矣,如此江山,又何懷故宇。不恨賦歸遲,歸計大誤。
當時只合雲龍,飄飄平楚。男兒死耳,嚶嚶昵昵,丁寧賣履分香事,又何如、化作胥潮去。
東君豈是無能,成敗歸來,手種瓜圃。膏殘夜久,月落山寒,相對耿無語。
恨前此、燕丹計早,荊慶才疏,易水衣冠,總成塵土。
鬥雞走狗,呼盧蹴鞠,平生把臂江湖舊,約何時、共話連床雨。
王孫招不歸來,自采黃花,醉扶山路。
東風何許紅紫,又匆匆吹去。最堪惜、九十春光,一半情緒聽雨。
到昨日、看花去處,如今儘是相思樹。倚斜陽脈脈,多情燕子能語。自怪情懷,近日頓懶,憶劉郎前度。斷橋外、小院重簾,那人正柳邊住。
問章台、青青在否。芳信隔、□魂無據。想行人,折盡柔條,滾愁成絮。閒將杯酒,苦勸羲和,攬轡更少駐。怎忍把、芳菲容易委路。
春還倒轉歸來,為君起舞。寸腸萬恨,何人共說,十年暗灑銅仙淚,是當時、滴滴金盤露。
思量萬事成空,只有初心,英英未化為土。浮生似客,春不憐人,人更憐春暮。君不見、青樓朱閣,舞女歌童,零落山丘,便房幽戶。
長門詞賦,沈香樂府,悠悠誰是知音者,且綠陰多處修花譜。
殷勤更倩啼鶯,傳語風光,後期莫誤。
《折丹桂·端复受官并序·通奉尝欲为先硕人篆帔,命为诗语,某献语曰:》
「詩禮為家慶,貂蟬七葉余。庭闈稱壽處,童稚亦金魚。」通奉喜,自為小篆,綴珠其上。今此小孫端復以近制奏官,感記舊事,為詞以歌之,曼往為弟侄一笑。童年未曉君恩重。教得能趨拱。重親帶笑酌天杯,聽祝語、殷勤捧。青衫得掛尤光寵。桂是蟾宮種。詩書濃處便生枝,但只要、頻澆壅。
楚山中到三峽開,長江浩浩從西來。奫淪巨浸吞萬派,淫預傑立高崔嵬。
鯨波回薄山(原校:作出)羊角,征鼙摻疊鳴春雷。
蹴石岩壁勢益狠,怒濤駭浪爭鳴豗。舟師絕叫不容瞬,風滿孰敢施檣桅。
龍驤蒙衝量萬斛,梢濆撇漩如枯荄。昔聞有神司正直,江潭祠宇留山隈。
羞牢釃斝薦誠懇,幽鑒冀蒙神所哀。跋柁鼓楫駛東騖,忽忽已過巫陽台。
巴徼炎瘴晝如霧,湯燖赫日昏風霾。欻然晴皎射峭壁,翠光冶灩無纖埃。
聯娟嵐光落衣袂,飛雲容與風䬐䬐。祝融之祥古亦有,神之報與良豐哉。
嗟余陷阱豈無謂,九死寧知禍有胎。觸機直前靡顧後,壬人資從或嫌猜。
燎原之勢既炎烈,垂涎膏血如狼豺。盻刀陰顧肆舞勇,脅肩諂笑如詼俳。
違道奸徑躐禁橐,盡網異議為梯媒。旋踵已為鬼瞰室,俄驚白骨到蒼苔。
人勝有時天亦定,肸蠁疏網常恢恢。險夷百折堅一節,君恩浩蕩天昭回。
國學在國,鄉校在鄉。在遂曰序,在黨曰庠。虞夏殷周,厥制彌詳。
家亦有塾,以脩以藏。蒙而已養,長罔不臧。下而為士,上而侯王。
莫不有師,扶綱植常。生人之類,賴此以生。四海九州,以治以平。
家德戶行,靡刑靡兵。豈若後世,喪實存名。業豈無齋,論亦有堂。
所習伊何,止於詞章。剽竊掇拾,青紫為榮。高虛卑淺,燭理弗明。
亦儒其冠,亦公亦卿。鄮山之塾,誰實成之。匪有所覬,而斯營之。
一聖百賢,厥廡煌煌。睎之則是,景行是行。
朝為練江吟,暮為練江吟。練江果何在,曰在江之陰。
練江不在眼,練江常在心。譬之古君子,土思操南音。
褰裳涉其淺,拿舟濟其深。練江可以釣,得魚沽酒斟。
季子佩六印,陶朱賈千金。此事決失望,鷗盟難重尋。
秋落糞本木,春返來賓禽。矯首天都峰,吾亦辭武林。
離騷困吟夢醒,訪台城舊路。問流水、東入滄溟,還解流轉西否。
烏衣夢、浪傳故國,晴煙冉冉宮牆樹。念吟魂淒斷,待隨燕子來去。
回首十年,闌錦花場,趁吟雲賦雨。可曾對、寶瑟知音,高軒為誰輕駐。
倚東風、愁長笑短,水雲深、春江日暮。伴羈懷,唯有徵衫,貯寒半縷。
高情謾賦,蕙帶蘭襟,蛾眉古來相妒。英雄到、江南易老。
後來誰更,風景傷心,淚沾樽俎。登山宴水,橫江酹酒,傾將慷慨酬形勢,付興亡、一笑翻歌舞。
獨醒難繼山公,上馬旌旗動,又還驚起鷗鷺。危亭恨極,落盡寒香,怕道斷腸句。
有多少、行星翠點,春淺寒深,孕粉藏香,蝶清蜂瘦。
因孤彩筆芳箋,擬待倩取遊絲,系卻離緒。旋□□、寫入鳴弦柱。
曲高調古。更人何在,誰比和、此幽素。
鶯啼序時繞紅樹。應當做主。騁嚶嚶、瑩瑩聲音,弄晴調舌秤羽。
潛身在、朱林茂處。愈綿變百般言語。喜新鉛、新汞俱齊,叫歸宗祖。喚覺呼惺,頓曉本元初,天然規矩。定分他、甲乙庚辛,九宮八卦門戶。
驅四象、通推七返,用千朝、煉成文武。這金丹,由此三年,漸令堪睹。嬰兒跨虎。奼女騎龍,白雲招翠霧。各各擎、鋼刀慧劍,接刃交鋒,隱密藏機,兩家無懼。
烏龜赤鳳,前來降伏,和合罷戰休兵戍。被靈童、結構同相聚。
從茲慢慢,搜尋寶貝完全,要見便教知數。明珠萬顆,吐出神光,倒顛籠罩住。迸一條、銀霞裊裊,撞透清霄,晃耀晴空,偏開瓊路。
中間獨現,真妙真玄,星冠月帔端嚴具。把雙眸、高舉頻回顧。
觀瞻了了清清,湛湛澄澄,害風得遇。
蓮公畫稱東吳精,草蔓花房未嘗寫。森張意象亭毒表,輒有神人助揮灑。
常州貌得劍井松,劍氣曣溫相郁蔥。膏流節離禍倖免,至今顏色青於銅。
孔廟之檜尤硉矹,地媼所守龍所窟。欒柯落陰根走石,疑是忠臣舊埋骨。
松兮檜兮豈偶然,陵霜轢雪兵燹年。箭痕刀瘢盡皸裂,用命欲拄將崩天。
王姚憑城親被堅,身殲城破百代傳。無人上請配張許,日夜二物風雷纏。
鄭君古君子,此文此畫良有以。我題短章非斗靡,用吊忠魂附遺史。
吁嗟烈士長已矣。
秋風又吹華發,怪流光暗度,最可恨、木落山空,故國芳草何處。看前古、興亡墮淚,誰知歷歷今如古。聽吳兒唱徹,庭花又翻新譜。腸斷江南,庚信最苦,有何人共賦。天又遠,雲海茫茫,鱗鴻似夢無據。怨東風、不如人意,珠履散、寶釵何許。想故人、月下沈吟,此時誰訴。吾生已矣,如此江山,又何懷故宇。不恨賦歸遲,歸計大誤。當時只合雲龍,飄飄平楚。男兒死耳,嚶嚶呢呢,丁寧賣履分香事,又何如、化作胥潮去。東君豈是無能,成敗歸來,手種瓜圃。膏殘夜久,月落山寒,相對耿無語。恨前此、燕丹計早,荊慶才疏,易水衣冠,總成塵土。鬥雞走狗,呼盧蹴鞠,平生把臂江湖舊,約何時、共話連床雨。王孫招不歸來,自采黃花,醉扶山路。
我聞帝者軒轅氏,韜鋒歛鍔霞城址。
敦容去後久埋光,始得溧陽歐冶子。
歐生鑄劍向自殊,恍疑象罔索玄珠。
截石雲門為鍛鍊,鞲鎔縣寓作洪爐。
鏌鋣不減龍淵銳,稍辨雌雄或自殊。
嗟哉神物難長合,雌雄各已守方隅。
豐城獄裡沉埋夕,延津江口夜號呼。
張華博物真堪羨,望氣占文遂可辨。
一朝向自出塵中,千百年來神物現。
歐冶今時異昔時,空帶蒯緱無所奇。
貴亦人所駭,賤亦人所痴。
貴賤空憑人世口,床頭安用黃金為。
平生畏學千人敵,嗜酒猶兼詩瘴癖。
白眼何曾為世青,讀書萬卷將何益。
雅從海內結賢豪,壯志憑凌慕古昔。
海陽山下有張君,茂先博物同其倫。
數世承家清白吏,風流文藻眾相聞。
歐生似附通家後,投分難忘會面親。
短劍縱能驚世俗,不借張華辯豈真。
聊寄長歌歌寶劍,為君乞取七星文。
敘曰:余讀詩至杜子美,而知大小之有所總萃焉。
始堯舜時,君臣以賡歌相和,是後,詩人繼作,歷夏、殷、周千餘年,仲尼緝合選練,取其干預教化之尤者三百,其餘無聞焉。
騷人作而怨憤之態繁,然猶去風雅日近,尚相比擬。
秦、漢已還,采詩之官既廢,天下妖謠民謳、歌頌諷賦、曲度嬉戲之詞,亦隨時間作。
逮至漢武帝賦《柏梁》,而七言之體具。
蘇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為五言。
雖句讀文律各異,雅鄭之音亦雜,而詞意簡遠,指事言情,自非有為而為,則文不妄作。
建安之後,天下文士遭罹兵戰。
曹氏父子鞍馬間為文,往往橫槊賦詩,故其遒壯抑揚怨哀悲離之作,尤極於古。
晉世風概稍存。
宋、齊之間,教失根本,士以簡慢歙習舒徐相尚,文章以風容色澤放曠精清為高。
蓋吟寫性靈,流連光景之文也,意義格力無取焉。
陵遲至於梁、陳,淫艷刻飾、佻巧小碎之詞劇,又宋、齊之所不取也。
唐興,官學大振。
歷世之文,能者互出。
而又沈、宋之流,研練精切,穩順聲勢,謂之為律詩。
由是而後,文變之體極焉。
然而莫不好古者遺近,務華者去實;效齊、梁則不逮於魏、晉,工樂府則力屈於五言;律切則骨格不存,閒暇則纖濃莫備。
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古傍蘇李,氣奪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
使仲尼考鍛其旨要,尚不知貴其多乎哉。
苟以為能所不能,無可不可,則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
時山東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稱,時人謂之「李杜」。
余觀其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模寫物象,及樂府歌詩,誠亦差肩於子美矣。
至若鋪陳終始,排比聲韻,大或千言,次猶數百,詞氣豪邁而風調清深,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則李尚不能歷其藩翰,況堂奧乎!予嘗欲條析其文,體別相附,與來者為之准,特病懶未就。
適遇子美之孫嗣業啟子美之柩,襄祔事於偃師。
途次於荊,雅知余愛言其大父為文,拜余為志。
辭不可絕,余因系其官閥而銘其卒葬雲。
系曰:昔當陽成侯姓杜氏,下十世而生依藝,令於鞏。
依藝生審言,審言善詩,官至膳部員外郎。
審言生閒,閒生甫;閒為奉天令。
甫字子美,天寶中獻三大禮賦,明皇奇之,命宰相試文,文善,授右衛率府胄曹。
屬京師亂,步謁行在,拜左拾遺。
歲餘,以直言失,出為華州司功,尋遷京兆事。
旋又棄去。
扁舟下荊、楚間,竟以寓卒,旅殯岳陽,享年五十九。
夫人弘農楊氏女,父曰司農少卿怡,四十九年而終。
嗣子曰宗武,病不克葬,歿,命其子嗣業。
嗣業貧,無以給喪,收拾乞丐,焦勞晝夜,去子美歿後餘四十年,然後卒先人之志,亦足為難矣。
銘曰:維元和之癸巳,粵某月某日之佳辰,合窆我杜子美於首陽之前山。
嗚呼!千載而下,曰此文先生之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