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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六十二·禽鳥三

太平廣記

〔子部〕

鵝(鴨附)

史悝 姚略 鵝溝 祖錄事 周氏子 平固人 海陵斗鵝 鴨鷺

馮法 錢塘士人 黎州白鷺雁

南人捕雁 海陵人

鸜鵒

勾足 能言 桓豁 廣陵少年雀

雀目夕昏 吊烏山 楊宣烏

越烏台 何潛之 烏君山 魏伶 三足烏 李納 呂生妻 梁祖

梟(鴟附)

鳴梟 鴟鵂鶹目夜明 夜行游女 禳梟 張率更 雍州人 韋顓

史悝

晉太元中,章安郡史悝家有駁雄鵝,善鳴。悝女常養飼之,鵝非女不食,荀僉苦求之,鵝輒不食,乃以還悝。又數日,晨起,失女及鵝。鄰家聞鵝向西,追至一水,唯見女衣及鵝毛在水邊。今名此水為鵝溪。(出《廣古今五行記》)

姚略

義熙中,羌主姚略壞洛陽溝,取磚,得一雙雄鵝並金色,交頸長鳴,聲聞九皋,養之此溝。(出《幽明錄》)

鵝溝

濟南郡張公城西北有鵝溝,南燕世,有漁人居水側,常聽鵝聲。而眾鵝中有鈴聲甚清亮,候之,見一鵝咽頸極長,因羅得之,項上有銅鈴,綴以銀鎖,有隱起元鼎元年字。(出《酉陽雜俎》)

祖錄事

久視年中,越州有祖錄事,不得名,早出,見擔鵝向市中者。鵝見錄事,頻顧而鳴,祖乃以錢贖之。到僧寺,令放為長生。鵝竟不肯入寺,但走逐祖後,經坊歷市,稠人廣眾之處,一步不放,祖收養之。左丞張錫親見說。(出《朝野僉載》)

周氏子

汝南周氏子,吳郡人也,亡其名,家於崑山縣。元和中,以明經上第,調選,得尉崑山。既之官,未至邑數十里,舍於逆旅中。夜夢一丈夫,衣白衣儀狀甚秀,而血濡衣襟,若傷其臆者。既拜而泣謂周生曰:「吾家於林泉者也,以不尚塵俗,故得安其所有年矣。今以偶行田野間,不幸值君之家僮,有系吾者。吾本逸人也,既為所系,心甚不樂,又縱狂犬噬吾臆,不勝其憤。願君子憫而宥之,不然,則死在朝夕矣。」周生曰:「謹受教,不敢忘。」言訖忽寤,心竊異之。明日,至其家。是夕,又夢白衣來曰:「吾前以事訴君,幸君憐而諾之,然今尚為所系,顧君不易仁人之心,疾為我解其縛,使不為君家囚,幸矣。」周即問曰:「然則爾之名氏,可得聞乎?」其人曰:「我鳥也。」言已遂去。又明日,周生乃以夢語家僮,且以事訊之,乃家人因適野,遂獲一鵝,乃籠歸,前夕,有犬傷其臆,周生即命放之。是夕,又夢白衣人辭謝而去。(出《宣室志》)

平固人

處州平固人訪其親家,因留宿。夜分,聞寢室中有人語聲,徐起聽之,乃群鵝語曰:「明旦主人將殺我,善視諸兒。」言之甚悉。既明,客辭去,主人曰:「我有鵝甚肥,將以食子。」客具告之,主人於是舉家不復食鵝。頃之,舉鄉不食矣。(出《稽神錄》)

海陵斗鵝

乙卯歲,海陵郡西村中有二鵝斗於空中,久乃墮地,其大可五六尺,雙足如驢蹄,村人殺而食之者皆卒。明年,兵陷海陵。(出《稽神錄》)

鴨(附)

晉周昉少時與商人泝江俱行,夕止宮亭廟下。同侶相語:「誰能入廟中宿?」昉性膽果決,因上廟宿。竟夕晏然,晨起,廟中見有白頭老翁,昉遂擒之,化為雄鴨。昉捉還船,欲烹之,因而飛去,後竟無他。(出《述異記》)

馮法

晉建武中,剡縣馮法作賈,夕宿荻塘,見一女子,著服,白皙,形狀短小,求寄載。明旦,船欲發,云:「暫上取行資。」既去,法失絹一疋,女抱二束芻置船中。如此十上,失十絹。法疑非人,乃縛兩足,女云:「君絹在前草中。」化形作大白鷺,烹食之,肉不甚美。(出《幽冥錄》)

錢塘士人

錢塘士人姓杜,船行。時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來,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調戲。杜闔船載之,後成白鷺去。杜惡之,便病死也。(出《續搜神記》)

黎州白鷺

黎州通望縣,每歲孟夏,有白鷺鶿一雙墜地。古老傳雲,眾鳥避瘴。臨去,留一鷺祭山神。又每郡主將有除替,一日前,須有白鷺鶿一對,從大渡河飛往州城,盤旋棲泊,三五日卻回。軍州號為先至鳥。便迎新送故,更無誤焉。(出《黎州圖經》)

雁南人捕雁

雁宿於江湖之岸,沙渚之中,動計千百,大者居其中,令雁奴圍而警察。南人有采捕者,俟其天色陰暗,或無月時,於瓦罐中藏燭,持棒者數人,屏氣潛行。將欲及之,則略舉燭,便藏之。雁奴驚叫,大者亦驚,頃之復定。又欲前舉燭,雁奴又驚。如是數四,大者怒啄雁奴,秉燭者徐徐逼之,更舉燭,則雁奴懼啄,不復動矣。乃高舉其燭,持棒者齊入群中,亂擊之,所獲甚多。昔有淮南人張凝評事話之,此人親曾采捕。(出《玉堂閒話》)

海陵人

海陵縣東居,人多以捕雁為業。恆養一雁,去其六翮以為媒。一日群雁回塞時,雁媒忽人語謂主人曰:「我償爾錢足,放我回去。」因騰空而去,此人遂不復捕雁。(出《稽神錄》)

鸜鵒

勾足

鸜鵒交時,以足相勾,促鳴鼓翼如斗狀,往往墜地。俗取其勾足為魅藥。(出《酉陽雜俎》)

能言

鸜鵒,舊言可使取火,效人言勝鸚鵡。取其目精,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見煙霄外物。(出《酉陽雜俎》)

桓豁

晉司空桓豁之在荊州也,有參軍,五月五日,剪鸜鵒舌教語,無所不名。後於大會,悉效人語聲,無不相類。時有參佐齆鼻,因內頭瓮中效之,有主典盜牛肉,乃白參軍:「以新荷裹置屏風後。」搜得,罰盜得。(出劉義慶《幽明錄》)

廣陵少年

廣陵有少年畜一鸜鵒,甚愛之。籠檻八十日死,以小棺貯之,將瘞於野。至城門,閽吏發視之,乃人之一手也,執而拘諸吏。凡八十日,復為死鸜鵒,乃獲免。(出《稽神錄》)

雀目夕昏

雀皆至夕而不見物,人有至夕昏不見物者,謂雀盲是也。鵂鶹夜察毫末,晝瞑目不見丘山,殊性也。(出《感應經》)

吊烏山

蜀吊烏山,至雉雀來吊,最悲。百姓夜燃火,伺取之,其無嗉不食,似特悲者。以為義則不殺。(出酉陽雜俎)

楊宣

楊宣為河內太守,行縣,有群雀鳴桑樹上,宣謂吏曰:「前有覆車粟。」(《出益都耆舊傳》)

越烏台

越王入國,丹烏夾王而飛,故句踐得入國也。起望烏台,言烏之異也。(出王子年《耆舊傳》,明抄本作出《拾遺錄》)

何潛之

晉時營道縣令何潛之於縣界得烏,大如白鷺,膝上髀下,自然有銅環貫之。(出《酉陽雜俎》)

烏君山

烏君山者,建安之名山也,在縣西一百里。近世有道士徐仲山者,少求神仙,專一為志,貧居苦節,年久彌勵。與人遇於道,修禮,無少長皆讓之。或果谷新熟,輒祭,先獻虛空,次均宿老。鄉人有偷者坐罪當(「罪當」原作「而誅」,據明抄本改。)死。仲山詣官,承其偷罪,白偷者不死,無辜而誅,情所未忍。乃免冠解帶,抵承嚴法,所司疑而赦之。仲山又嘗山行,遇暴雨,苦風雷,迷失道徑。忽於電光之中,見一舍宅,有類府州,因投以避雨。至門,見一錦衣人,顧仲山,乃稱此鄉道士徐仲山拜。其錦衣人稱監門使者蕭衡,亦拜。因敘風雨之故,深相延引。仲山問曰:「自有鄉,無此府舍。」監門曰:「此神仙之所處,仆即監門官也。」俄有一女郎,梳綰雙鬟,衣絳赭裙青文羅衫,左手執金柄塵尾幢旄,傳呼曰:「使者外與何人交通,而不報也?」答云:「此鄉道士徐仲山。」須臾,又傳呼云:「仙官召徐仲山入。」向所見女郎,引仲山自廊進。至堂南小庭,見一丈夫,年可五十餘,膚體鬚髮盡白,戴紗搭腦冠,白羅銀鏤帔,而謂仲山曰:「知卿精修多年,超越凡俗。吾有小女頗閒道教,以其夙業,合與卿為妻,今當吉辰耳。」仲山降階稱謝拜(「階稱謝拜」原作「言謝幾回」,據明抄本改。)起,而復請謁夫人,乃止之曰:「吾喪偶已七年,吾有九子,三男六女,為卿妻者,最小女也。」乃命後堂備吉禮。既而陳酒肴,與仲山對食訖,漸夜聞環珮之聲,異香芬郁,熒煌燈燭,引去別室。禮畢三日,仲山悅其所居,巡行屋室,西向廠舍,見衣竿上懸皮羽十四枚,是翠碧皮,余悉烏皮耳。烏皮之中,有一枚是白烏皮。又至西南,有一廠舍,衣竿之上,見皮羽四十九枚,皆鵂鶹。仲山私怪之,卻至室中,其妻問其夫曰:「子適遊行,有何所見,乃沈悴至此?」仲山未之應,其妻曰:「夫神仙輕舉,皆假羽翼。不爾,何以倏忽而致萬里乎?」因問曰:「烏皮羽為誰?」曰:「此大人之衣也。」又問曰:「翠碧皮羽為誰?」曰:「此常使通引婢之衣也。」「又余烏皮羽為誰?」曰:「新婦兄弟姊妹之衣也。」又問:「鵂鶹皮羽為誰?」曰:「司更巡夜者衣,即監門蕭衡之倫也。」語未畢,忽然舉宅驚懼,問其故,妻謂之曰:「村人將獵,縱火燒山。」須臾皆云:「竟未與徐郎造得衣。今日之別,可謂邂逅矣。」乃悉取皮羽,隨方飛去。即向所見舍屋,一無其處。因號其地為烏君山。(出《建安記》)

魏伶

唐魏伶為西市丞,養一赤嘴烏,每於人眾中乞錢,人取一文,而銜以送伶處,日收數百,時人號為魏丞烏。(出《朝野僉載》)

三足烏

天后時,有獻三足烏,左右或言:「一足偽耳。」天后笑曰:「但令史冊書之,安用察其真偽?」《唐書》云:「天授元年,有進三足烏,天后以為周室之瑞。」睿宗云:「烏前足偽。」天后不悅。須臾,一足墜地。(出《酉陽雜俎》)

李納

貞元十四年,鄭汴二州群烏飛入田緒、李納境內,銜木為城。高至二三尺,方十餘里。緒、納惡而命焚之,信宿如舊,烏口皆流血。(出《酉陽雜俎》)

呂生妻

東平呂生,魯國人,家於鄭。其妻黃氏病將死,告於姑曰:「妾病且死,然聞人死當為鬼。妾常恨人鬼不相通,使存者益哀。今姑念妾深,妾死,必能以夢告於姑矣。」及其死,姑夢見黃氏來,泣而言曰:「妾平生時無狀,今為異類,生於鄭之東野叢木中,黰其翼,嗷其鳴者,當是也。後七日,當來謁姑,願姑念平生時,無以異類見阻。」言訖遂去。後七日,果一烏自東來,至呂氏家,止於庭樹,哀鳴久之,其姑泣而言曰:「果吾之夢矣,汝無昧平素,直來吾之居也。」其烏即飛入堂中,迴翔哀唳,僅食頃,方東向而去。(出《宣室志》)

梁祖

梁祖親征鄆州,軍次衛南。時築新壘工畢,因登眺其上,見飛烏止於峻坂之間而噪,其聲甚厲。副使李璠曰:「是烏鳴也,將不利乎?」其前軍朱友裕為朱瑄所掩,拔軍南去,我軍不知,因北(「北」原作「此」,據明抄本改。)行。遇朱瑄軍至,梁祖策馬南走,入村落聞,(「明」抄本「聞」作「問」,疑當作「間」。)為賊所追。(「追」原作「迨」,據明抄本改。)前有溝坑,頗極深廣,匆遽之際,忽見溝內蜀黍稈積以為道,正在馬前,遂騰躍而過。副使李璠、郡將高行思為賊所殺。張歸宇為殿騎,援戈力戰,僅得生還,身被十五箭。乃知衛南之烏,先見之驗也。(出《北夢瑣言》)

鳴梟

夏至陰氣動為殘殺,蓋賊害之候,故惡鳥鳴於人家,則有死亡之徵。又云:「鴟梟食母眼精,乃能飛。」郭璞云:「伏土為梟。」《漢書·郊祀志》云:「古昔天子,嘗以春祠黃帝,用一梟破鏡。」(出曹植《惡鳥論》)

鴟(附)

鴟,相傳鶻生三子一為鴟。肅宗張皇后專權,每進酒,常以鴟腦和酒,令人久醉健忘。(出《酉陽雜俎》)

又世俗相傳,鴟不飲泉及井水,唯遇雨濡翮,方得水飲。(並出《酉陽雜俎》)

鵂鶹目夜明

鵂鶹即鴟也,為圝,可以聚諸鳥。鵂鶹晝日,目無所見。夜則飛撮蚊虻。鵂鶹乃鬼車之屬也,皆夜飛晝藏。或好食(明抄本「食」作「拾」)人爪甲,則知吉凶,凶者輒鳴於屋上,其將有咎耳。故人除指甲,埋之戶內,蓋忌此也。亦名夜遊女,好(「好」字原空闕,據明抄本補。)與嬰兒作祟,故嬰孩之衣,不可置星露下,畏其祟耳。又名鬼車,春夏之間,稍遇陰晦,則飛鳴而過,嶺外尤多,愛入人家,爍人魂氣。或雲,九首,曾為犬齧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則有凶咎。《荊楚歲時記》云:「聞之,當喚犬耳。」又曰:「鴞大如鴆,(明抄本「鴆」作「鴟」)惡聲,飛入人家不祥。」其肉美,堪為炙,故《莊子》云:「見彈思鴞炙。」又云:「古人重鴞炙。」尚肥美也。《說文》:「梟不孝鳥,食母而後能飛。」《漢書》曰:「五月五日作梟羹,以賜百官。」以其惡鳥,故以五日食之。古者重鴞炙及梟羹,蓋欲滅其族類也。(山《嶺表錄異》)

又或雲,鵂鶹食人遺爪,非也,蓋鵂鶹夜能拾蚤虱耳,爪蚤聲相近,故誤雲也。(出《感應經》)

夜行游女

又雲,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釣星,夜飛晝隱,如鬼神。衣毛為飛鳥,脫毛為婦人,無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飴小兒,不可露。小兒衣亦不可露曬,毛落衣中,當為鳥祟,或以血點其衣為志,或言產死者所化。(出《酉陽雜俎》)

禳梟

常騫為齊景公以周禮之法禳梟,梟乃布翼伏於地死。(出《感應經》)

張率更

有梟晨鳴於張率更庭樹,其妻以為不祥,連唾之,張云:「急灑掃,吾當改官。」言未畢,賀客已在門矣。(出《朝野僉載》)

雍州人

貞觀初,雍州有人夜行,聞梟鳴甚急,仍往來拂其頭。此人惡(「惡」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之,以鞭擊之,梟死,以土覆之而去。可行數里,逢捕賊者,見其衣上有血,問其何血,遂具告之。諸人不信,將至埋梟之所。先是有賊殺人,斷其頭,瘞之而去,又尋不得。及撥土取梟,遂得人頭。咸以為賦,執而訊之,大受艱苦。(出《異聞錄》)

韋顓

大中歲,韋顓舉進士,詞學贍而貧窶滋甚。歲暮饑寒,無以自給。有韋光者,待以宗黨,輟所居外舍館之。放榜之夕,風雪凝沍,報光成事者,絡繹而至,顓略無登第之耗。光延之於堂際小閣,備設酒饌慰安。見女僕料數衣裝,仆者排比車馬。顓夜分歸所止,擁爐愁嘆而坐。候光成名,將修賀禮,顓坐逼於壞牖,以橫竹掛席蔽之。檐際忽有鳴梟,頃之集於竹上。顓神魂驚駭,持策出戶逐之,飛起復還,久而方去。謂(「謂」原作「諸」,據明抄本改。)候者曰:「我失意,亦無所恨,妖禽作怪如此,兼恐橫罹禍患。」俄而禁鼓忽鳴,榜放,顓已登第,光服用車馬,悉將遺焉。(出《劇談錄》)

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是古代文言小說的第一部總集。宋代人編的一部大書。全書500卷,目錄10卷,取材於漢代至宋初的野史傳說及道經﹑釋藏等為主的雜著,屬於類書。宋代李昉﹑扈蒙﹑李穆、徐鉉、趙鄰幾、王克貞、宋白、呂文仲等12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開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年),次年(978年)完成。因成書於宋太平興國年間,和《太平御覽》同時編纂,所以叫做《太平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