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黑毛獵犬頸圈丁當響,那個獵人英俊又善良。
黑毛獵犬脖上套雙環,那個獵人英俊又勇猛。
黑毛獵犬脖上環套環,那個獵人英俊又能幹。
注釋
盧:黑毛獵犬。令令:即「鈴鈴」,獵犬頸下套環發出的響聲。
其人:指獵人。仁:仁慈和善。
重(chóng )環:大環套小環,又稱子母環。
鬈(quán ):勇壯。一說發好貌。
重鋂(méi ):一個大環套兩個小環。
偲(cāi ):多才多智。一說須多而美。
此詩意在描寫打獵人的本領和美德。其人帶着獵犬出獵,品德仁慈,捲髮美髯,具有長者之相。作者是以羨慕的眼光,對獵人的外在英姿和內在美德進行誇讚。
打獵是古代農牧社會習以為常的事。獵者除獲得生活所需之物外,還有健身習武的好處。古人認為,國家要強盛,離不開文治武功。體魄強健,好勇善戰,體現了國人的尚武精神。仁愛慈善,足智多謀,體現了國人的文明精神。因此,文武並崇,剛柔兼濟,在古代形成一種風尚,一種共識。在這種風氣影響下,人們往往把是否能文能武作為衡量一個人是否有出息的重要標準。在日常生活中,人們也常常以這種標準與眼光來衡量和觀察各種人物,一旦有這樣的人物出現,就倍加讚賞,此詩中的獵者就是其中一例。作者選取狩獵這一常見習俗,對獵人的善良、勇敢、能幹和美姿進行讚譽,既是情理中事,又是詩人審美眼光獨到之處。
此詩採用了由犬及人、由實到虛的寫法。全詩共三章,每章的第一句均以實寫手法寫犬;每章的第二句均以虛寫手法寫人。
「即物指人,意態可掬」(陳震《讀詩識小錄》)。「令令」「重環」「重鋂」,是寫犬,不僅描繪其貌,而且描摹其聲。由此可以想見當時的情景:黑犬在獵人跟前的受寵貌和興奮貌,獵犬在跑動中套環發出的響聲等等,這就從一個側面烘托出狩獵時的氣氛。未見其人,先聞其「盧令令」之聲。後面才走出詩中的主人公。「美且仁」「美且鬈」「美且偲」,則是寫人,在誇讚獵人英姿的同時,又誇讚獵人的善良、勇敢和才幹。這樣看來,詩中所讚美的獵人,是個文武雙全、才貌出眾的人物,以致引起旁觀者(包括作者)的羨慕、敬仰和愛戴。從感情的角度看是真實的,從當時所崇尚的民風看,也是可信的。
全詩僅二十四字,就勾勒出一個壯美、仁愛、勇武、多才的年青獵人帶着心愛的獵犬打獵的情景,文字簡練,形象生動。
參考資料:
關於此篇詩旨背景,歷來看法不一,主要有以下幾種說法:一、刺荒說。二、刺以色取人說。三、女戀男、女贊男之說。四、獵歌說(周蒙、馮宇《詩經百首譯釋》)。五、讚美獵者說(王質《詩總聞》、朱熹《詩集傳》)。今人多從第五說,認為這是為讚美獵人而作。
予至滑之三月,即其署東偏之室,治為燕私之居,而名曰畫舫齋。
齋廣一室,其深七室,以戶相通,凡入予室者,如入乎舟中。
其溫室之奧,則穴其上以為明;其虛室之疏以達,則檻欄其兩旁以為坐立之倚。
凡偃休於吾齋者,又如偃休乎舟中。
山石崷崒,佳花美木之植列於兩檐之外,又似泛乎中流,而左山右林之相映,皆可愛者。
因以舟名焉。
《周易》之象,至於履險蹈難,必曰涉川。
蓋舟之為物,所以濟難而非安居之用也。
今予治齋於署,以為燕安,而反以舟名之,豈不戾哉?矧予又嘗以罪謫,走江湖間,自汴絕淮,浮於大江,至於巴峽,轉而以入於漢沔,計其水行幾萬餘里。
其羈窮不幸,而卒遭風波之恐,往往叫號神明以脫須臾之命者,數矣。
當其恐時,顧視前後凡舟之人,非為商賈,則必仕宦。
因竊自嘆,以謂非冒利與不得已者,孰肯至是哉?賴天之惠,全活其生。
今得除去宿負,列官於朝,以來是州,飽廩食而安署居。
追思曩時山川所歷,舟楫之危,蛟黿之出沒,波濤之洶欻,宜其寢驚而夢愕。
而乃忘其險阻,猶以舟名其齋,豈真樂於舟居者邪!然予聞古之人,有逃世遠去江湖之上,終身而不肯反者,其必有所樂也。
苟非冒利於險,有罪而不得已,使順風恬波,傲然枕席之上,一日而千里,則舟之行豈不樂哉!顧予誠有所未暇,而舫者宴嬉之舟也,姑以名予齋,奚曰不宜?予友蔡君謨善大書,頗怪偉,將乞大字以題於楹。
懼其疑予之所以名齋者,故具以雲。
又因以置於壁。
壬午十二月十二日書。
荊江水闊煙波轉,荊門路繞山蔥茜。
帆勢侵雲滅又明,山程背日昏還見。
青青麥隴啼飛鴉,寂寞野徑棠梨花。
行行驅馬萬里遠,漸入煙嵐危棧賒。
林中有鳥飛出谷,月上千岩一聲哭。
腸斷思歸不可聞,人言恨魄來巴蜀。
我聽此鳥祝我魂,魂死莫學聲銜冤。
縱為羽族莫棲息,直上青雲呼帝閽。
此時山月如銜鏡,岩樹參差互輝映。
皎潔深看入澗泉,分明細見樵人徑。
陰森鬼廟當郵亭,雞豚日宰聞膻腥。
愚夫禍福自迷惑,魍魎憑何通百靈。
月低山曉問行客,已酹椒漿拜荒陌。
惆悵忠貞徒自持,誰祭山頭望夫石。
一個犁牛半塊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粗茶淡飯飽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勝絲綿,長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有幾間,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過天青駕小船,魚在一邊,酒在一邊。夜歸兒女話燈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日上三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南山空谷書一卷,瘋也痴癲,狂也痴癲。
廣漢張侯敬夫守荊州之明年,歲豐人和,幕府無事。
顧常病其學門之外,即阻高墉,無以宣暢郁湮,導迎清曠。
乃直其南鑿門通道,以臨白河,而取旁近廢門舊額以榜之,且為樓觀以表其上。
敬夫一日與客往而登焉,則大江重湖,縈紆渺彌,一目千里;而西陵諸山,空濛晻靄,又皆隱見出沒於雲空煙水之外。
敬夫於是顧而嘆曰:「此亦曲江公所謂江陵郡城南樓者邪?昔公去相而守於此,其平居暇日,登臨賦詠,蓋皆翛然有出塵之想。
至其傷時感事,寤嘆隱憂,則其心未嘗一日不在於朝廷。
而汲汲然惟恐其道之終不行也。
嗚呼,悲夫!」乃書其扁曰「曲江之樓」,而以書來屬予記之。
時予方守南康,疾病侵陵,求去不獲。
讀敬夫之書,而知茲樓之勝,思得一與敬夫相從游於其上,瞻眺江山,覽觀形制,按楚漢以來成敗興亡之效,而考其所以然者;然後舉酒相屬,以詠張公之詩,而想見其人於千載之上,庶有以慰夙心者。
顧乃千里相望,邈不可得,則又未嘗不矯首西悲而喟然發嘆也。
抑嘗思之:張公遠矣,其一時之事,雖唐之治亂所以分者,顧亦何預於後之人?而讀其書者,未嘗不為之掩卷太息也。
是則是非邪正之實,乃天理之固然,而人心之不可已者。
是以雖曠百世而相感,使人憂悲愉佚勃然於胸中,恍若親見其人而真聞其語者,是豈有古今彼此之間,而亦孰使之然哉?《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
」登此樓者,於此亦可以反諸身,而自得之矣。
予於此樓,既未得往寓目焉,無以寫其山川風景、朝暮四時之變,如范公之書岳陽,獨次第敬夫本語,而附以予之所感者如此。
後有君子,得以覽觀焉。
淳熙己亥十有一月己巳日南至。